第122章 告訴我,予歡在哪裡?
裴梓雋眸若淵海又鋒銳如刃般剮著夏泊淮,最後化為晦暗,移開視線轉向申國公道:「申國公,你是在說本指揮仗勢欺人嗎?」
「不不不,朝廷內外都知裴指揮向來公私分明,奉公守法……」
國公這名頭聽著高大上,其實在這以權利為中心的夏京裡,顯得空有其表,名兒好聽些罷了。
朝中無人,申國公自是誰也得罪不起,更糟心的是兒子不爭氣,族中也沒有出類拔萃的子弟可培養。
但凡能出來一個裴梓雋,他也不至於如孫子般低三下四了。
申國公不由求救般地看向太子,他可是送了重禮請太子來幫忙的,可不是讓他看熱鬧的。
太子眼眸裡閃過一抹陰翳,他最是看不慣裴梓雋狂妄,他心中冷笑,真是目光短淺之輩。
就好像他能指望父皇一輩子似的。
暫時他拿他沒法子,就不信他一直找不到機會收拾他。
且讓他得意一陣子!
太子壓下心中盛怒:「明人不說暗話,裴指揮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吧,申國公之子如今已然成為廢人了。
看在申國公一把年歲,也表態了,你的氣也該消了。不如今天就給孤一個面子,當孤欠你一個人情,這篇兒就此揭過如何?」
在場的人頓時都聽懂了,原來太子是被申國公請來當說客的!
然而,趙玄卻一下就聽懂了太子的言外之意,他是在給裴梓雋最後的機會!
夏泊淮眼神閃了閃,他在裴梓雋和太子之間來回掃視,看出了這之間的微妙。
他琢磨了一番太子這耐人尋味的話,乍聽之下,像是申國公請了太子來給裴梓雋施壓的!
但太子說出這番話,無疑,太子在給裴梓雋拋橄欖枝?
若裴梓雋順勢接了太子的人情!
隻是,這其中的微妙,裴梓雋能懂嗎?
夏泊淮想,若易地而處,在深得聖心的情況下,沒有人不會做長遠打算。
而儲君又拋出橄欖枝,相信一般人都會及時抓住的。
畢竟父皇已然花甲之年,誰又知會有多少日子呢?
裴梓雋從旁拿過一隻酒盞,為自己斟了一杯酒,眸光如雪,對著太子,遙遙舉杯了下。
隨即一口飲下,「太子殿下這話是何意?本指揮隻捉拿那些貪贓枉法之輩,經太子這麼一說,申國公的兒子做了惡事?那本指揮得讓京兆府和刑部好好查查了!」
夏泊淮沒有料到裴梓雋竟然如此直白地拒絕了太子。
之前,他一直當裴梓雋是個意氣風發,隻會拚命的傻小子。
沒想到他竟直接拒絕了。
裴梓雋這麼做是對的,他與太子若是走得近了,極容易遭到父皇的反感。
夏泊淮發現自己小瞧了裴梓雋。
「裴梓雋!」太子面色驟然陰沉下來,真是狂妄小兒,簡直給臉不要臉。
「你最好適可而止!」
他已經足夠給他面子了,太子藏在衣袖裡的雙手寸寸捏緊,有些惱羞成怒!
裴梓雋面色冷懨,手裡把玩著雕著花開富貴的酒盞,不緊不慢地道:「本指揮的事輪不到別人置喙……
另外,太子與其管別人的閑事,不如回去自查一番來得安穩。
畢竟瀛江王餘孽,北地鹽稅一直都是聖上的心病,若太子的人出了什麼紕漏……」
「孤看膽大包天的那人是你!」太子聞言勃然變色,倏然起身,「裴梓雋你什麼意思?你是在威脅孤還是想栽贓污衊孤不成?你太狂妄了!」
裴梓雋長腿一伸,搭在了面前的食案邊緣上,那張驚艷獨絕的容色多了兩分涼薄的笑意,「太子殿下慎言,本指揮隻是好心提醒太子殿下罷了,在場之人說說,本指揮有太子殿下說的那些意思嗎?
啊,莫不是被我說中了什麼?」
「裴梓雋!」太子面上怒火翻湧,「你有什麼好張狂的?你不過是父皇的一條狗而已!」
「唔?若按太子殿下這說法,這滿朝文武豈不皆成了聖上的狗?」
太子麵皮抖動了須臾,氣的青了臉,拂袖而去。
「太太太……」
申國公緊追兩步,太子連腳步都不曾頓一下。
他有些焦急地轉過頭,一眼對上裴梓雋那雙陰寒的眸子,頓時冷汗就下來了。
也顧不得體面了,當即對著裴梓雋就跪下了,「裴指揮是我家那孽障不知死活,是老夫疏於管教,求您高擡貴手……」
說完,他砰砰砰地磕起頭來。
夏泊淮看得頻頻皺眉,他過來是有重要的事找裴梓雋的,自是不耐煩看申國公在這裡裝孫子。
可沈予歡端午那天落水也是極為兇險,不由寒聲道:「若是誰做了惡事,最後隻需要下個跪求饒一番就過了,那還要律法做什麼?」
申國公聞言頓時看向趙玄,趙玄無奈地暗嘆了聲,當即從一旁的桌下拿出一支長形錦盒。
走到裴梓雋面前,將錦盒放在桌上。
「這是申國公的家傳的琴瑟和鳴圖,據他所說,這圖是百年前畫仙最後的畫作,唔,真假我不清楚,不過看申國公那肉痛的模樣,應該假不了……」
「真,真的,老夫不敢欺騙裴指揮……」申國公急忙要賭咒發誓。
趙玄是真不想看申國公那張老臉了,有這時間看美人兒們跳舞豈不是更養眼,「不過你看看那畫,真不錯,寓意也美好,琴瑟和鳴啊嘿嘿……」
裴梓雋聽到『琴瑟和鳴』幾個字,想到的都是和予歡閨房彈奏的畫面。
面色也在一瞬間稍霽兩分。
申國公見此,更加賣力地說討巧話,連祝裴梓雋子孫昌盛的話都說出來了,最後雙手捧著那價值連城的畫卷,「還請裴指揮笑納。」
裴梓雋眯了眯眼,眸光陰晴不定。
申國公雙手發顫,心中都是惶然。
就在他有些承受不住快要哭出來的時候,裴梓雋才緩聲道:「最後一次,申國公你若教不好你兒子,就直接給他安排後事吧。」
申國公如蒙大赦,連聲應是,千恩萬謝。
趙玄狐疑地看了眼裴梓雋,但好歹這位爺總算鬆口了,連忙將人趕了出去。
「裴指揮看來是有相好的女子了?不知是誰家貴女?本王也好提前準備賀禮。」夏泊淮心中陣陣發緊。
裴梓雋起身,彈了彈衣袖,神色淡漠,「晉王的賀禮可以提前準備著,等本指揮的請柬便可。」
「等等!」夏泊淮眼見裴梓雋要走,也跟著站起了身,「告訴我,予歡在哪裡!」
而此時的予歡正在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來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