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霧雲海,茫茫無邊,一艘頂着淡青橢圓靈罩的青墨色靈船正破霧前行,唐芝雙手托着下颔輕靠在甲闆船沿,三千青絲随風飛揚,眺望着下方高低起伏的山陵,正神遊天外。
“青雁”運輸船載着一行人離開黃聖山已有兩天,但仍未飛出越國境内,離北灤城尚遠,還有十多天的航程。
“師妹,近來可好!”這時,夏侯武走出船艙來到甲闆透透氣,一眼便瞧見唐芝曼妙的身姿,心神不由一蕩,嘴角微揚,幾步上前說道。
唐芝眉頭一皺,側過身未理會上前搭讪的夏侯武,曆經諸多變故,唐芝已不是當初心智單純的少女,昔日對此人的那絲眷戀,也随着父親唐浩的隕落,早已煙消雲散。
“芝兒,師兄知道你還再生氣,唐叔叔遇害,師兄也十分難過。”夏侯武見唐芝面容凝霜,緩緩說道。
“當時情況,芝兒,你也清楚,兇險萬分!三叔他突然帶我遁出重圍,師兄也是沒想到,師兄當時一直擔芝兒和唐叔叔的安危,遁出圍困後,師兄便懇求三叔返回援救芝兒你與唐叔叔,但最終還是晚了!”夏侯武見唐芝面容凝霜,裝做悲痛之色,繼續說道。
夏侯武所言自然是謊話,當時夏侯空攜他遁出圍困後,擔憂那位築基後期的輪回堂主“千面”追來,帶着夏侯武頭也不回,向遠處逃竄,夏侯武當時吓破了膽,哪還顧得上唐芝是生是死。
聽到夏侯武的話後,唐芝臉色變得越發凝重,冷若寒冰,若不是當時夏侯空貪生怕死,抛下衆人,突然帶着夏侯武遁走,憑借靈船的護船法罩,說不定就能撐到宗門援兵趕來,父親就不會戰死。
唐芝恨夏侯空,更恨自己,要不是自己鬼迷心竅,愛上眼前這混蛋,父親也就不會加入這趟護送任務,是她害死了父親,唐芝這些年心中一直十分自責。
“芝兒,師兄當時真的隻想與你同生共死,你能原諒師兄這一次嗎?師兄今後定會娶你過門。”夏侯武抓住唐芝的手,故作深情地說道。
“還請師兄自重!”唐芝立馬厭惡地甩開夏侯武,随後譏諷說道:“師兄還當我無知好騙,夏侯家欲與唐家聯姻的消息,近年早已在宗門傳開,說的便是武師兄你吧!”
“還是師兄你敢當着唐家四小姐唐柔的面,說要娶我?”
夏侯武不由一愣,随口而出的慌話,竟不想被當面拆穿,更令夏侯武驚訝的是,原先幾句甜言蜜語便能哄騙的唐芝,如今變了一個人一般,淩厲的言辭,令夏侯武一時說不出話來。
唐芝沒再理會愣在當場的夏侯武,轉身向船艙走去,雙眼微紅,她恨自己瞎了眼,沒能早些看清夏侯武的嘴臉,沒能聽父親唐浩的勸導,但這一切都結束了,往後她與此人再無一絲瓜葛。
“聖符堂”建于側峰炎天峰的半山處,由正中一座火紅琉璃正殿與衆多連片的瓦棚組成,偏西角有一座巨大的空曠瓦棚,乃是符血堂口,是宗門大批煉制符血之所,劉玉如今便擔當符血堂口的三位執事之一。
空曠瓦棚地面設有一座“青炎地火陣”,引地底“炎精之火”煉制符血,八卦陣形陣心區域的凹陷處,青色炎火熊熊騰起,烈焰之上是一座巨型六足鼎爐,乃是一件高階煉血鼎,名為“六陽地炎鼎”。
巨型六足鼎爐被沖天而起的熊熊烈焰炙烤的通紅,鼎爐内已灌入了大量三階“青陽符牛精血”與二階君峰泉水,發出一陣陣咕、咕的悶響,鼎蓋頂部六道氣口,不斷向外噴湧着熱氣騰騰的淡紅色血霧。
“放融靈砂,木靈晶粉、墨石膏。”這時,盤坐法陣東側控制陣眼的劉玉,睜開眼,雙手揮動,向鼎爐發出一道法咒,隻聽“哐”的一聲,鼎蓋騰飛而起,劉玉立即對一幹鼎爐旁守候的火工弟子說道。
“弟子遵命!”十幾名火工弟子齊聲應道。
十幾名火工弟子分工明細,先是将一袋袋雪白如面份的融靈砂倒入鼎爐,随後又一鏟鏟将漆黑的墨石膏與青色木靈晶粉,從鼎口處均勻地撒入鼎内半漿化的赤紅濃液中。
頓時騰起一陣陣“嗤、嗤!”的霧氣,瓦棚内也瞬間彌漫一股腥臭難聞的氣味。
“哐”的一聲,騰空的巨大鼎蓋落下,劉玉再次閉上雙目,凝神通過靈識緊盯着鼎内翻騰的赤紅混液,一刻鐘後,随着水氣的不斷流失,當鼎内混合“精血”開始慢慢變得凝稠時,劉玉再次下令:“倒“散凝水”。”
“靈元護體·急!”三名滿臉通紅,汗流如注,各提一大桶“散凝水”,早候在鼎爐一側的火工弟子,立即施法給自己加持一道“避火咒”,以此來暫時抵擋熾烈的地火。
随後飛身騰空至鼎爐上空,從鼎身上蓋開啟的三道耳口處,向鼎内倒入“散凝水”。
三人向鼎内添注完“散凝水”,立即飛身退出烈焰區域,地底騰起的烈焰太過兇猛,三人修為隻不過練氣期,給自己加持的“避火咒”,也就能抵擋十幾息,退慢了,輕者受烈焰灼燒,重者将被焚身而亡。
三人退後,又有另外三名火工弟子各提一桶“散凝水”,上前接替三人的位置,頂着熱氣靠近“六陽地炎鼎”,等待執事師叔的下令,淬煉符血,每隔一小段時間,便需向鼎内添注“散凝水”,以防靈獸精血凝固,變成“廢液”。
何時向鼎内添注“散凝水”,全由操控法陣,通過靈識時刻監視爐鼎内精血狀況的執事師叔決定,也就今日當值的劉玉,這些火工弟子對此,早已習以為常,三人一組,頂着熊熊地火,反複接替上前添注“散凝水”,。
“裝起後,送去庫房!順便将下一批靈獸精血領至爐室。”一個時辰後,随着“青炎地火陣”陣心火口兩塊避火玄冰玉闆合攏,地火熄滅,本次三階木系“青陽符血”完成煉制,劉玉起身對侯在一旁的中年道人說道。
“知道了,師叔!”沈右乃是這批值班火工弟子的領頭,練氣九層弟子,雖然這位玄玉師叔容貌上看起來比他年輕多了,但沈右絲毫不敢怠慢,忙恭敬回道。
“嗯!”劉玉走到鼎壁耳門敞開的巨型“六陽地炎鼎”旁,透過耳門看了看鼎内“符血”的成色,随後向一旁的休息室走去,待這些火工弟子将這爐“符血”裝好,送去庫房,便着手淬煉第二爐“符血”。
這“六陽地炎鼎”爐身巨大,可比他的“三陽煉血鼎”強上百倍,一次便能煉制大量“符血”,而且引地方淬煉靈獸精血,産出“符血”的成色,品質都是上等。
“三陽煉血鼎”一次便能煉制大量“符血”,一天能煉制四、五爐,足夠宗門消耗數日,所以劉玉擔任這“符血”執事十分的清閑。
當值一天煉制出足量“符血”後,輕閑時,半月都無需再前來“聖符堂”,繁忙時,也要過七、八天才需再次開爐。
如今劉玉煉制店内所需的“符血”,也是借用此鼎,算是劉玉擔任這“符血”執事帶來的便利。劉玉身為符血堂口的三位執事之一,主要大量煉制二階與三階符血。
符血堂口另外兩位執事,一人負責堂口的日常運轉與人員安排,一人負責煉制高階符血,煉制高階符血對“靈獸精血”與“地火”的品階都不低。
所以,并不在此爐室煉制,用的也不是這座巨型“六陽地炎鼎”,而是一座相對小巧,但品階更高的“八卦血心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