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祖安大驚,下意識凝神戒備,以為有什麼危險。
卻聽得芈骊說道:“按照墓葬規制,墓穴墓道的多少代表着墓主人身前的身份與榮耀。
最高等級的是東南西北四條墓道,這種墓像古代的“亞”字,所以一般稱作亞字型墓,隻有天子才有資格;次一等的,隻有南北兩條墓道,被稱為“中”字型墓,一般是國王或者大貴族的墓,根據地位不一樣,墓穴大小有區别;再次一等的隻有一條墓道,這種被稱為“甲”字形墓,一般是貴族能享有。
”
“總體而言,這三種墓葬的主人身前身份都是很尊貴的,可眼前這個墓隻有豎井,卻連一條墓道也沒有,按禮制來說墓主人的身份一般。
可看外面的享殿規模,周圍那麼豐富的随葬品,還有他能緊靠着王陵陪葬,不管是哪方面看,墓主人生前應該都是位極人臣才對,可偏偏他的墓穴又如此……如此簡陋。
”
祖安說道:“也許殷商時期的墓葬和後世不一樣吧,我先去看看有沒有姜姜要找的玉琮。
”
棺椁周圍擺着一大堆随葬品,在這上面看不真切。
裴綿曼擔心他有失,也跟他跳下了墓坑之中。
墓坑四周擺滿了各種随葬品,其中大部分都是青銅器,還有一些玉器、陶器、骨器、象牙器、貝飾品等等。
棺椁的北面全放着各種各樣的青銅鼎,在上古時期,鼎不僅是蒸煮東西的食器,還象征着權力地位。
棺椁南面坑道中放着方尊、方斝、方彜、甗、罍、盂、觚、爵等墓主人身前的生活用品,古代墓葬講究事死如事生,所以這些東西也會随着墓主人一起下葬。
當然這些奇形怪狀的各種青銅器皿祖安是不認識的,都是芈骊在一旁替他講解。
她本身是大秦皇後,見多識廣,再加上以前閱盡皇家藏書,更是知識淵博,講解這些有一種才能終于得到展現的快感。
可惜祖安對這些不感興趣,又不好打斷她的雅興,隻能将話題轉移到别的地方:“東西兩側似乎都是兵器,咦,那件兵器是什麼?
”
祖安注意到兩側有很多青銅兵器,其中有很多長戈、長矛、箭矢,不過另外一種武器有些奇怪,有點像斧頭,但是鋒刃又是朝上的。
“那是钺!
”芈骊神色有些鄭重,“這不是一般的兵器,一般并不會用來實際戰場厮殺,主要是權力的象征,往往是天子授予将軍,讓他有征讨四方、随意處置軍官的權力。
1、2、3……竟然有七把钺,可見墓主人身前在軍隊裡的地位多麼超然,可為什麼我沒有聽過他的記載呢。
”
“那個
時候不像後世有史書可以留下來,你沒聽過也正常,既然這裡沒有玉琮,我們去其他地方找吧。
”祖安原本還打算将這裡的青銅器帶些走,要知道放在自己那個年代,這些可都是價值連城的國寶啊。
不過轉念一想,這些玩意在這個世界也不值錢,而且它們都是一些普通的器物,并沒有什麼特殊的,拿出去也沒用。
這時裴綿曼的聲音傳來:“呀,這個東西好可愛。
”
祖安急忙跑過去,原本以為她發現了玉琮了,誰知道她正看着一個青銅器,眼中盡是笑意。
那青銅器有些特别,整體是一頭水牛的形狀,但又和常見的牛不大一樣,此牛體态健壯,牛頭前伸,口部微張,其眼、耳、鼻、角、腹、尾以及其他體貌特征均生動逼真。
身上滿飾龍、鳥、虎、象等各種動物形紋飾,造型奇特瑰麗,紋飾繁缛精美。
雖然整體看着威猛,但它腦袋微微歪着,嘴巴張開一條縫,當真是憨态可掬,難怪這麼讓裴綿曼喜歡。
“你要是喜歡我們帶走就是了。
”祖安牽了牽裴綿曼的小手,寵溺地笑了。
一旁的芈骊看得直翻白眼。
“還是不用了,”裴綿曼想了想搖了搖頭,“這東西既然是墓主人的陪葬品,想必生前極為喜歡,我們就不奪人所好了,而且……”
她看了一眼旁邊巨大的棺椁,壓低聲音湊到祖安身邊:“這裡實在太詭異,萬一拿了東西主人不高興,跳出來找我們算賬就不好了。
”
祖安不禁莞爾,平日裡在外面見到裴綿曼膽大包天,沒想到她對鬼怪之類的東西這麼怕。
這是芈骊的聲音傳來:“别在那裡卿卿我我了,還有一個地方沒有查。
”
注意到她的視線望向棺椁,祖安吓了一跳:“你要開棺?
”
芈骊哼了一聲:“當然,往往最好的陪葬品都是在棺内的,你要找的那個玉琮說不定就在其中。
”
祖安咽了咽口水:“這樣不太好吧,打擾逝者安息了。
”
“迂腐!
”芈骊直接駁斥道,“這是機遇,路過寶山而不入才是最大的傻瓜。
更别說你還答應了那個少女,而且你也要找離開的機關,此墓如此不同尋常,說不定裡面就有什麼關鍵性線索呢。
”
祖安知道她說的有道理,特别是想到少女那悲慘的經曆,終于下定決心:“那好吧!
”
見他要去開棺,裴綿曼吓了一跳,急忙阻止,祖安便用芈骊的話回答了她。
裴綿曼咬了咬嘴唇,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那好吧,你既然這樣決定,我支持你,萬事小心。
”
祖安嗯了一聲,來到棺椁面前行了一禮:“實非故意打擾前輩安甯,主要是我們尋找玉琮與脫身之法,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望見諒。
”
注意到他的行為,芈骊暗哼一聲:“多此一舉!
”
棺椁氛圍内外兩層,外層是椁,内層是棺。
椁身髹漆,以黑漆為主,兼有紅漆與黃漆。
祖安行禮過後,從旁邊找來一件青銅長戈,插到縫隙之中将椁蓋撬開。
棺和椁之間的空間也有些陪葬品,比如将軍頭盔還有一些精美陶器,可惜并沒有少女描述的玉琮。
不過這卻給了人希望,這裡東西比外面要精緻些,想必棺材裡的東西更名貴吧,玉琮藏在裡面也說不定。
眼前棺材髹紅漆,花紋精美,以夔龍紋和魚紋為主,棺蓋的四周飾有金箔,以殷商時期金的産量,能在棺材上貼這麼多金,可想而知墓主人生前的地位。
祖安原本想學着《鬼吹燈》在牆角點一根蠟燭看燈是否熄滅防止意外什麼的,不過轉念一想,他們兩人都是修行者,棺材裡面就算有些二氧化碳也傷不了他們,如果裡面真出了粽子,大不了一戰便是,反正這段日子,和這些死靈生物也鬥過很多次了,點蠟燭實在多此一舉。
于是他一邊提醒裴綿曼小心戒備,一邊用長戈将棺蓋撬開。
棺材裡的确有很多玉器:璧、戚等放在墓主上身兩側;4件龍形飾放在墓主背部,從頭到腳基本呈一條直線;玉管主要放在墓主的胸部及腹部,貝類放在墓主身下,棺内底部鋪滿朱砂。
裴綿曼下意識往祖安身上靠了靠:“他……他的姿勢為什麼這麼怪?
”
眼前的墓主人并非是白骨,而是一具保存還算完整的幹屍,隐約還能見到其生前的形象。
但這并不是奇怪的地方,而是他在棺中的姿勢。
并非如同正常墓主那般平躺或者側卧在棺材中,而是臉朝下,整個人俯卧在棺中,看着詭異至極。
這時候芈骊的聲音響起:“這應該是傳說中的俯身葬,有兩種可能,一是地位低下者用的葬制,可這人顯然不是,那麼隻剩下另一種可能了,那就是他并非自然死亡,而是兇死者!
”
她話音剛落,周圍吹來一股陰風,空氣溫度都降低了幾分,讓人通體深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