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那醜陋婦人眼神一寒,袖子中的手微微揚起,手指之間夾了一根近乎透明的細針,似乎便要出手。
就在這時,酒樓的大門被一腳踢開,一隊身着盔甲的怪人走了進來。
那醜陋婦人見狀手指一彎,急忙将那根針收回了袖子。
“原來是巡海夜叉,晦氣。
”那壯漢低聲咕哝一句,搖搖晃晃地就回到自己的位置去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剛剛在鬼門關外走了一趟。
祖安卻打量着進來的那些家夥,隻見一個個面如藍靛,發似朱砂,手中不是拿着巨斧,就是長叉,看着兇惡得很。
“這就是海族的巡海夜叉麼……”
海族中經常有這種精銳士兵巡邏四方海域,震懾各方宵小之類的。
雖然這些力量對祖安如今來說不值一提,但對于各族普通修士來說,還是一股強大的震懾力量。
比如剛剛那個精--蟲上腦的家夥看到他們都冷靜了下來。
這時龜酒保提着幾壇酒就迎了上去:“幾位大人辛苦了,來喝點酒暖暖身子。
”
見這個龜酒保這麼有眼色,那幾個巡海夜叉兇惡的臉色緩和了幾分,接過幾壇酒,眨眼間幾人便一飲而盡。
酒店中不少人見他們喝下一壇烈酒竟然跟沒事人似的,心想不愧是巡海夜叉,果然體魄強健,氣血旺盛如火。
這時龜酒保這才說道:
“不知道幾位大人這次過來有何貴幹呀,有什麼需要小的效勞的,盡管吩咐。
”
“還不
是人魚王後的事,”巡海夜叉從懷中掏出一疊紙遞給他,“喏,把這個拿過去貼着。
”
龜酒保急忙接過,很快一張張紙貼到了酒樓中的顯眼處。
祖安一看,原來是人魚王後的通緝令,上面還有人魚王後的畫像,雖然筆觸簡陋,但依然看得出對方是極為出色的美人兒。
咦,原來人魚王後叫商紅魚,果然不愧是商留魚的姐姐。
為首那巡海夜叉大聲道:“誰要是有商紅魚的下落,盡快報告附近的巡海夜叉,根據情報的重要性會有相應的獎勵,若是協助甚至親自抓到商紅魚,不僅會賞你們一輩子用不完的修行資源,還會由龍王收為弟子親自傳授功法。
”
聽到這話,酒樓中頓時炸開了鍋,沒想到隔了幾天,這懸賞又加碼了啊。
無盡的修行資源已經足夠讓人瘋狂了,現在還能被龍王親傳功法,那是怎樣的機緣!
要知道龍王可是當世數一數二的強者,若是能得到他的傳承,那豈不是也能成為世間頂尖?
退一萬步說,就算資質差了些學不到頂尖,可單憑龍王弟子的身份,已經足以在海族高層混得風生水起了。
這時另外幾個巡海夜叉開始一桌桌四處檢查了起來,似乎是在找酒客裡有沒有可疑之人。
祖安忽然心中一動,旁邊一道清風拂來,之前那個婦人已經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不得不說,她雖然相貌醜陋,身上氣息倒是很清新。
“不請我喝
杯酒麼?
”那婦人以手支頤,側着頭打量着他。
姿态氣質倒是有一種天然的妩媚動人之意,隻可惜長得實在太醜陋了些。
祖安淡淡一笑:“給我一個理由。
”
“因為從我之前進來後,你是整個酒樓唯一一個望向我的眼神中既沒有欲-望,也沒有嫌棄的人。
”那婦人眼珠子倒是靈動,可惜配上她這坑坑窪窪的臉,有一種明珠蒙塵之感。
“這隻是你的感覺,與我何幹?
”祖安不為所動。
那婦人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這人樣貌平平,氣質倒是挺獨特。
她眼角餘光望向不遠處接近的巡海夜叉,便壓低聲音道:“你是不是在打探神龍不死草的下落?
”
祖安終于動容,放下酒杯:“你知道?
”
一邊說着一邊幫她倒了一杯酒。
那婦人端起酒杯淺淺抿了抿,看得出來她應該出身不低,不然很難養成這種貴族之氣:“當然,至于剛剛那個龜酒保純粹隻是訛你錢,他不可能查得到任何有用的東西。
”
祖安笑了笑:“看出來了。
”
剛剛對方那一驚一乍的樣子他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隻是想從對方身上探聽一些海族情報,以及接下來去海族船票的問題罷了。
“那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也在騙我?
”祖安饒有興趣地看着她。
那婦人倒是鎮定:“除了相信我之外,你還有别的選擇麼?
”
“那你怎樣才願意告訴我神龍不死藥的下落呢?
”祖安笑道。
“抱我
!
”那婦人忽然壓低聲音快速說道。
祖安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
?
?
”
他腦海中剛剛浮現了一萬種可能,但唯獨沒想到她提出的要求會是這種。
不過察覺到那些巡海夜叉往這邊走來,他心中一動,便伸手摟住了那婦人的腰肢。
剛搭上對方的腰肢時他不禁一怔,要知道此女臉上脖子上都有不少疙瘩,原本以為她身上也會如此,誰知道入手過後,卻覺得格外柔--軟溫-潤。
這時那婦人順勢依偎到了他懷中,十分親昵地看着他:“我要你喂。
”
祖安:“……”
大姐你是不是不知道你這幅尊容用這樣撒嬌的語氣說出來有些吓人啊。
不過為了救紅淚,這點犧牲又算得了什麼。
于是他端起酒杯,笑着送到了她嘴邊,同時手指還輕輕擦拭着她嘴角滑落出來的酒漬。
感受到他溫柔的動作,那婦人一怔,眼神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隻不過落在旁人眼中,仿佛兩人就是那樣你侬我侬地對視。
若是俊男美女還好,但此時男方相貌平平,扔在人堆裡都找不到的那種;女方則是醜陋異常,這一幕實在有些辣眼睛。
那巡海夜叉看了一眼便從旁邊走了,心想這家夥真是饑不擇食,這樣的女人都要。
甚至連查問都省了,他們要找的那人絕不可能如此親密地躺在一個男人的懷中。
這時龜酒保回到了櫃台這邊,看到兩人的神态,暗暗給祖安豎了一根大拇
指。
畢竟剛剛那個海牛說得好,關了燈蒙上臉不都一樣麼,更何況這個女人還身材頂級。
這時他忽然想起了什麼,急忙問道:“夜叉大人,人魚王後修為那麼高,就算我們發現了也抓不住啊。
”
“對啊,她修為那麼高,就算我們發現了蹤迹,再通報你們,一來一回人家也跑沒影了。
”酒客們如夢初醒,紛紛嚷了起來。
對啊,再豐厚的獎勵,也要才有命才能享用啊。
“這個你們不必擔心,”那巡海夜叉首領說道,“她已經身負重傷,沒多少戰鬥力了。
”
聽到這消息,不少人都歡呼起來,仿佛眼中已經看到了自己抓到人魚王後之後,走上人生巅峰的情形了。
不同另外有些人則是暗暗歎氣,顯然他們曾經是受過人魚王後恩惠的,不忍心見到她落得如此下場。
祖安眉頭一皺,身受重傷,是龍王傷的她麼?
可這不對啊,以龍王的修為,如果是他出的手,人魚王後又豈有逃走的機會?
就在這時眼前一暗,原來是見巡海夜叉已走,之前那個叫海牛的壯漢站在了面前,甕聲甕氣地說道:“這個女人是我先瞧上的!
”
周圍的酒客忍不住吹起了口哨來,這種場合争風吃醋的戲碼可謂每天都在上演,隻不過争奪這樣一個醜女人還是第一次看到。
祖安忍不住對那婦人笑了笑:“沒想到你的魅力還挺大的。
”
那婦人表情有些不自然,顯然眼前局面
讓她有些始料未及,這海牛是有病麼,自己都長這樣了,他竟然還有這心思?
她笑了笑,依然依偎在祖安懷中:“可我現在是他的女伴。
”
祖安:“……”
都說紅顔禍水,沒想到這樣的女人也擅長禍水東引這一招啊。
那海牛怒視着祖安:“給老子放開。
”
說着一雙大手直接朝祖安扇去。
砰!
一聲巨響,衆人隻覺得眼前一花,然後下一秒發現那個海牛壯漢已經不見了。
四處搜尋一番,發現他整個人倒栽蔥在外面沙灘上,雙腳露出地面,在空中一抽一抽的。
衆人紛紛色變,彼此看了一眼,似乎沒有誰剛剛看清那家夥是怎麼出手的,這人相貌平平,沒想到竟是個硬茬子。
那婦人忽然坐直了身體,望着祖安眼中竟是驚異之色。
“怎麼起來了,剛剛不還和我很親熱麼?
”祖安随手又去摟她。
對方卻不露痕迹地一扭腰,避開了他的手。
祖安饒有興緻地看着她,好柔--軟的小蠻腰。
那婦人臉色有些不自然:“這裡人太多了,被人家看着人家不好意思嘛。
”
“也好,是該換個沒人的地方才好辦事。
”祖安點了點頭,一手攬着她的腰,直接往外面走去,那婦人原本想躲,但對方手仿佛有魔力一般,直接準确地攬了上去。
看着兩人消失的背景,酒樓中這些人開始熱烈讨論起祖安的來曆,隻可惜沒有一個人說得出來。
“你們說他修為這麼高
,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怎麼找這樣一個醜陋的婦人?
”
“那些有錢人的品味很難說,修為高的應該也差不多吧,漂亮的玩膩了,喜歡找點這種新鮮的。
”
“要是修為高了審美會變成這樣,那我還不如現在這樣快樂呢。
”
……
且說祖安和那婦人走在沙灘之上,婦人好奇地問道:“你修為似乎很高啊,在人族應該不是籍籍無名之輩,不知道如何稱呼?
”
“相逢何必曾相識,我說了名字你也未必會信,就像你也多半不會告訴我你的真名。
”祖安笑了笑。
那婦人先是一怔,繼而也露出了一絲笑容:“你這家夥倒是挺有趣的。
”
祖安歎了一口氣:“如果你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用那根針抵在我腰間要害處,就會更真誠了。
”
那婦人臉色一變,見他依然沒有防禦的姿勢,猶豫了一下,這一針終究沒有刺下去。
手指一彎,将針收了回去:“本來确實想取你性命的,隻不過現在想想還是算了,大家相忘于江湖也挺好。
”
“剛剛一路上你有很多次機會都可以動手,為什麼猶豫了這麼久呢?
”祖安好奇地看着她,若非如此,他此時也不至于如此客氣。
“剛剛你畢竟幫了我,而且碰我的身子也是無心之失,我若是害你豈不是恩将仇報了。
”婦人歎了一口氣。
祖安神情有些古怪:“就因為我碰了你的身子就要取我性命?
話說剛剛明明是你主動的
啊,而且嚴格說起來,應該是我吃虧更多才對吧。
”
婦人眉宇間閃過一絲羞惱:“你懂什麼!
我……”
她似乎要說什麼,不過終究沒有說出來:“也罷,你不知道也好,知道了反而引火燒身。
”
“你的身份很特殊,話說你到底什麼來曆啊,蝠鲼精?
”祖安好奇道。
“蝠鲼精?
”婦人瞪大了眼睛,“你才是蝠鲼精!
”
“你不是有根針麼,我想了半天,好像海洋中能跟毒針聯系上的,也隻有蝠鲼了。
”祖安答道。
“誰說隻有蝠鲼了,海族種類繁多,有毒針的多了去了……”那婦人說到一半戛然而止,“這不是重點,我不是什麼蝠鲼精,行了,不想和你說話了,後會無期。
”
“哎,你可不能走。
”祖安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那婦人瞪大着眼睛:“你又摸我?
”
“摸一下又不會少塊肉,”祖安沒好氣道,“你還沒告訴我神龍不死藥的下落呢。
”
那婦人臉色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你到底是從哪裡聽來的這個名字,為什麼要找它。
”
“這你就别管了,我自然有我的用處。
”祖安自然不可能滿天下地嚷着自己要救心愛之人,鬼知道會不會被人以此為要挾。
“不管你有什麼原因,我隻能勸你放棄吧,你不可能得到。
”那婦人搖了搖頭。
“為什麼?
”祖安對這個答案顯然不滿意。
“因為……”那婦人猶豫了一下,正要回答,忽然神色一變
,隻見一群人從遠處向這邊圍了過來,幾個跳躍間,已然将兩人團團圍住。
祖安一開始以為是剛剛在酒樓中拿出天階元石,“露富”了導緻那些酒客起了貪念,想找個偏僻之地殺人越貨。
他還有些疑惑,那些家夥是沒長眼睛麼,剛剛看到那海牛壯漢的下場,竟然還敢過來?
不過很快看清了圍過來的那些家夥,青面獠牙,一頭赤發,原來是剛剛那些巡海夜叉。
咦,不對。
他注意到這些巡海夜叉身上隐隐缭繞着一股黑氣,和剛剛那幾個明顯不一樣。
祖安眉頭一皺,這種氣息他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這時那婦人臉色大變,将祖安往旁邊一推,她則往另外一個方向跑去。
看着她的背影,祖安有些啞然失笑,這女人倒是心善,生怕連累了自己。
此時那些巡海夜叉速度奇快,很快攔住了那婦人的去路:“你已經逃不掉了,束手就擒吧!
”
他們的聲音比酒樓中那些巡海夜叉難聽得多,仿佛來自地獄的魔鬼,讓人有種心悸之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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