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仆望着祖安的背影,大聲說道:“既然皇孫暫時不願意承認自己的身份,老朽也不逼你,接下來我會離開這裡,免得影響皇孫執掌學院。
等哪天皇孫想通了,我會再回到你身邊的。
”
祖安腳步毫不停留:“放心,沒有這一天。
”
那老仆笑了笑,也不着惱:“世事難料,未來的事誰又說得準呢。
”
祖安心頭煩躁,冷哼一聲,直接拂袖而去。
老仆看着祖安的背影漸漸消失,也不知道想到什麼,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祖安一路下山,沒有絲毫停留,山上沿途清幽的風景卻無法驅散他心頭的煩悶,甚至都沒去看謝道韫她們了。
現在的她隻想靜靜。
原本糾結皇後和太子妃之間幫誰,左右為難。
得,現在倒是簡單了,碧玲珑的父親和他有殺父殺母血仇……
這都什麼事啊,真是操蛋!
雖然前世在影視劇中類似的橋段不是沒看到過,當時還覺得上一輩的恩怨是上一輩的恩怨,不應該牽扯到下一輩之間的感情。
可如今身處局中,方才知道之前是多麼站着說話不腰疼。
雖然他不停地告誡自己,自己隻是一個穿越者,和什麼皇孫并沒有什麼關系。
但剛剛那個老仆提起當年他母親用身體保護了他的生命……
雖然他不至于一下子建立起什麼母子之情,但心中難免還是有些傷感。
若是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了卻當什麼也沒發生,和仇人繼續談笑風生,和仇人女兒繼續開開心心談戀愛?
他忍不住自言自語:“皇後師父,你說我該怎麼辦?
”
一席紅影在他眼角閃現,芈骊整個身子飄在了他身側半空中,一雙赤足纖塵不染,仿佛一筆勾勒而成,那形狀仿佛暗合了天道至理,連祖安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芈骊伸了個懶腰,傲人的曲-線讓人驚鴻一瞥:“這有什麼為難的,直接回去把那老仆滅殺了,如今祭酒已死,又将唯一的知情人滅口,以後你還是繼續當你的祖安,和前朝皇孫沒有半點關系,到時候你想和那個太子妃談戀愛就談戀愛,想跟她滾-床單就滾-床單。
”
“對了,到時候你在太子妃身上猛烈輸-出的時候,就當是幫那些人報仇了。
”
“别人殺你親人,你弄别人女兒,很公平嘛。
”
祖安聽得一頭黑線:“皇後師父,你怎麼現在盡是虎狼之詞。
”
“這是在為你考慮啊,有什麼說什麼而已。
”芈骊倒是不以為意。
“還有沒有其他方法?
”祖安沒好氣地說道,這女人越來越不靠譜了。
“這是最簡單同時也是對你最有利的方法,”芈骊看了他一眼,最終搖了搖頭,“所以說啊,人有時候稍微壞一些,反而會過得輕松容易,像你這種自己給自己添加道德枷鎖,反倒過得辛苦無比。
”
祖安沉默,雖然他不願當什麼皇孫,但是也佩服那些人在那種絕境的情況下依然願意付出生命為代價,守護着前朝皇室的血脈,自己又怎麼能以一己之私去滅口徹底切割呢。
見他不說話,芈骊哼了一聲:“如果不願滅口那老仆,那就索性當了這個皇孫,将碧齊那老家夥宰了,你再利用前朝皇室的身份号召那些尚心懷孟朝的人,索性直接廢掉那傻太子,自己當皇帝。
”
祖安搖頭:“碧齊畢竟是碧玲珑的父親,玲珑對我一片情深,我這樣做又哪裡對得起她。
更何況我對當皇帝什麼的也沒什麼興趣。
”
比如當個攝政王這種不香麼,有巨大權力,卻又很少需要處理具體政務,能有更多時間來修行與探尋生命的奧秘。
“皇帝你都不想當?
”芈骊有些驚訝,“你身邊那麼多紅顔知己,當了皇帝正好可以讓她們名正言順進入後-宮之中,到時候誰也不會說什麼。
”
“不然的話,任何其他身份,身邊這麼多紅顔知己都難免惹人非議。
”
祖安搖了搖頭:“我相信身邊那些紅顔知己并不稀罕一個什麼嫔妃之位。
”
秘境中見識了那麼多強大的存在,隻覺得宇宙浩瀚,天地之大,有無數奧秘等待他去探索,哪裡有心思來當一個什麼皇帝。
“這也不要那也不要,那就沒辦法了。
”芈骊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你這就是典型的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既然你那麼有主意,我也懶得管了。
”
說完整個化作一縷輕煙消失不見。
祖安:“……”
就在這時,他忽然心中一動,望向了申侯府所在的方向,他感覺到那邊的法陣似乎正在受攻擊。
他将心中的煩惱暫時收起,整個人化作一道流光往那邊趕去。
且說申侯府外,祖安府上的家丁、護衛紛紛拿着武器攔在門前:“這裡是申侯府,何人膽敢前來鬧事。
”
“咳咳,區區一個侯爵而已,做派倒是不小,竟敢在本王面前擺譜,咳咳……”一個錦衣少年罵道,他臉色蒼白無比,一句話沒說完就喘了好幾道,看着仿佛久病纏身的樣子。
“晉王駕到,申侯還不快快出來跪迎!
”這時旁邊一個侍衛上前喝道。
“參見晉王殿下!
”侯府衆人齊齊一驚,紛紛向其行禮,接着才有人回答道,“回禀殿下,我們家主人沒在府上。
”
“知道犯了錯怕本王找上門,所以故意躲了起來?
”晉王冷笑一聲,“倒是有些機靈,也罷,晚些再找他算賬,先将慕容家小姐交出來吧!
”
“這……”門口幾人面面相觑,“殿下,慕容小姐又怎會在我們侯府……啊!
”
随着一聲慘叫,晉王收回了手中的鞭子:
“好膽!
竟敢騙本王,當本王的探子都是吃素的麼。
勸你們馬上将慕容清河交出來,不然窩藏欽犯的罪名,你們可擔當不起。
要是再推三阻四,到時候本王将整個侯府都徹底夷為平地,咳咳……”
晉王神情激動,緊接着又劇烈咳嗽起來,臉上閃過一絲不正常的潮-紅。
旁邊一個老者急忙扶住了他,手掌按在他背心,源源不斷的元氣輸送了過去:“殿下切莫焦急,小心傷了身子。
”
“多謝沈老。
”晉王咳嗽這才稍稍緩解了些,客客氣氣朝他行了一禮。
這是父皇安排給他的貼身高手護衛,基本都是寸步不離保護,這些年不知道擊斃了多少刺客匪類,可謂護在他身前最可靠的一堵牆,自然對其也相當敬重。
這時侯府剛剛說話的護衛臉上已經出現了一道血淋淋的鞭痕,不過對方是王爺,他隻能敢怒不敢言。
府中慕容清河早已焦急不已,好幾次起身道:“讓我出去吧,我不能連累祖大哥。
”
楚幼昭将她拉了回來:“你出去了還有活路麼,放心吧,祖大哥既然敢把你往家裡領,證明他就有信心護得住你。
”
盡管她這樣說着,但心頭同樣沒有什麼底,将懷中的陣盤拿出來,幸好自己之前第一時間啟動了陣法。
她将陣盤塞入慕容清河手裡:“你在這裡好好呆着,我出去看看!
”
姐夫常年不在家,很少經營這侯府,府上的侍衛和人手并不算多,大多還是從明月城帶來的舊人,那些普通侍衛哪裡扛得住堂堂晉王的壓力。
大門之外,晉王心頭有些煩躁:“來人,給我進去搜!
”
“住手!
”
看到楚幼昭出現,門口一幹人終于松了一口氣:“三公子!
”
楚幼昭點了點頭,然後望向晉王:“殿下雖然身份最貴,但也沒有權力随意搜大臣的府邸吧?
”
晉王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心想我因為長期體弱生病的緣故,皮膚沒啥血色,這小白臉怎麼比我還要白,關鍵還是那種健康的白,真是讓人不爽啊:
“昨日你窩藏欽犯,本王派人去抓,結果竟然又被祖安給殺了,當真是豈有此理。
不過讓本王沒料到的是,他竟然堂而皇之将你們留在府中,這樣也好,省的本王麻煩了,來人,把姓楚的還有慕容家的都抓起來,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
“是!
”他手下那些侍衛早已摩肩擦踵一半天了,聞言紛紛拔刀往楚幼昭撲了過去。
晉王暗暗冷笑,隻要把慕容清河人贓并獲,那就能坐實姓祖的窩藏欽犯的罪名,自己就算把他當場格殺朝廷上那些大臣也沒啥可說的。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