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安一愣,他是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和衙門的人打交道。
我事兒犯了?
我能犯啥事?
他愣神這會兒功夫,那些衙役已經拿着鐵鍊枷鎖來鎖他,幸好他現在身邊跟着楚府的護衛,哪能讓他這樣不明不白地被拿,更何況昨天還剛拿了他的銀子。
“祖安,你這是要拒捕麼?
”帶頭的那捕頭冷聲說道。
祖安終于回過神來,在這個世界時間不短了,他也知道朝廷官府的強大,倒也不願意背負上拒捕的名聲,上前讓楚家侍衛住手:“要拿我總要有個理由吧,你們這樣不明不白跑來給我套鐵鍊,總得讓我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兒吧?
”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那捕頭往旁邊一指,“難道你沒聽到麼?
”
祖安回頭一看,頓時吓了一跳,一大群黑壓壓的人往這邊湧來,一個個高舉橫幅,義憤填膺地喊道:
“殺人償命,殺人償命!
”
“楚家欺壓百姓,縱容姑爺行兇!
”
……
那橫幅上則寫着一些标語,什麼“天道好還,大周有必伸之理”、“人心效順,匹夫無不報之仇。
”
祖安眉頭一皺,那一瞬間他就明白了自己應該落入了一個巨大的陰謀。
就在這時,楚氏夫婦、楚初顔等人都聞訊趕了出來,楚還招因為要養傷,今天不用去學院,所以在家裡休息,楚中天也沒讓她出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
”楚中天一邊派人攔住那些“群情激奮”的人群,一邊冷冷地看着那個捕頭。
面對楚中天,那捕頭态度瞬間要好很多:“回明月公,祖安涉嫌謀殺戶曹楊委、平民梅花十二、梅花十三,城主大人命令我前來捉拿其歸案。
”
此言一出,楚家衆人都吓了一跳,梅花十二、梅花十三是梅花幫的得力骨幹,這倒也罷了,楊委雖然品階不算高,但他可是朝廷正兒八經任命的戶曹官,他的死亡非同小可。
祖安也是心思急轉,不管梅花十三也好,楊委也罷都和他有仇怨,這幾人死了,看來對方果然是有備而來。
“胡鬧,阿祖一直在我府上,怎麼可能去殺人!
”楚中天又何嘗不知道這是栽贓陷害。
那捕頭答道:“我們也是奉命行事,還望明月公不要為難我們這些當差的。
”
見這些官差示弱,圍在周圍的那些人群頓時嚷嚷起來:
“楚家這是包庇兇手麼?
”
“楚家人犯了罪就能不懲罰麼?
”
“我大周律法何在!
”
……
百姓總是容易被煽動的,而且看到當官的、有錢的遭殃,大多數人都會下意識拍手稱快,巴不得人家越倒黴越好,這就是人性。
楚中天眼皮跳了跳,他清楚這個事情要是處理不好,一不小心釀成民變可不是小事:“好,我跟你們一起回縣衙,我倒要看看你們準備怎麼審理此案。
”
他拍了拍祖安肩頭:“阿祖,你不必擔心,有我在,絕不會讓你受冤枉。
”他畢竟是堂堂公爵,有他在一旁監督,對方總不可能胡亂判案定罪。
祖安心中一暖,心想這便宜嶽父人還真不錯。
接下來楚中天讓秦晚如坐鎮楚府,随時準備支援,自己則帶一批護衛去縣衙。
一旁的楚初顔也默默跟上,卻被祖安攔住,悄聲說道:“你幫我去找一個人,到時候你說這些話……”
楚初顔一愣,最終點了點頭,轉身消失在人群之中。
成守瓶也一臉殷勤地湊了過來:“姑爺姑爺,有沒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我一定為姑爺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
“有!
”祖安答道。
成守瓶眼前一亮:“什麼?
”
“把嘴巴閉上。
”
“哦~”
這家夥坑貨的屬性,祖安除非活得不耐煩了,才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到他手裡,相反楚初顔就讓他安心許多,至于成守瓶,将來用來惡心敵人再用也不遲。
因為有楚中天在一旁,那些衙役倒也沒有堅持給祖安上枷鎖,一群人就這樣直奔縣衙而去。
到了那裡的時候,城主謝弈和縣尉龐春親自出門迎接:“什麼風把明月公吹來了啊。
”
楚中天哼了一聲:“你們都派人到我府上拿人了,我能不親自來麼?
”
謝弈苦笑道:“今天有人直接跑來縣衙擊鼓鳴冤,而且死的還有戶曹,我能不升堂麼。
”
“誰在擊鼓鳴冤?
”楚中天沉聲問道,他總要弄清楚暗中的敵人是誰。
一群人一邊往裡走,謝弈一邊小聲說道:“楊委的遺孀,還有梅花十二、梅花十三的親人,另外梅超風也來了。
”
楚中天眼神一眯:“看來梅花幫這是要徹底和楚家翻臉啊,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底氣。
”
謝弈提醒道:“切莫大意,看他們的樣子似乎信心十足。
”
一群人已經進了縣衙,謝弈便不再說話,臉上重新恢複了嚴峻之色。
祖安迅速觀察了一下四周,隻見大堂之上兩個碩大的橫幅寫着“厚德載法,德正嚴法”幾個大字,瞬間透露出一種肅穆威嚴之氣。
謝弈和龐春回到堂上各自位置坐着,大堂兩邊猶如以前看的古裝電視劇一樣有兩排手執水火棒的衙役,給人一種莫名壓抑之感。
堂下跪着幾個男男女女,其中一個中年婦人,看衣服料子之類的應該是楊委的妻子,另外還有幾個農夫模樣的人,多半是梅花十二、十三家裡的人。
而梅超風則站在一旁,望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滿了得意與冷冽,仿佛在看一個死人一樣。
祖安微微一笑,我倒要看看你們到底有什麼手段。
“既然原告被告都齊了,那本官……”謝弈正準備拍驚堂木宣布審問開始,忽然門外傳來一陣騷動,早有衙役前來通報。
“太守大人到!
”
謝弈一驚,急忙和龐春等下屬官員急忙起身迎接,桑弘的笑聲已經在門口響起:“謝大人不必起身,如今公堂上你最大,我就是順道過來看看。
”
楚中天哼了一聲,語氣沒那麼客氣了:“桑大人,真是哪裡都有你啊。
”昨天大比上明擺着桑弘偏幫袁家,今天又來對付自家女婿,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
桑弘也不着惱,微微笑道:“本來今天我該回治所的,但聽到城中有人鬧事,一打聽才知道事關公爵府,本官就過來看看,免得一些不明真相的百姓說我們大周朝廷徇私枉法,官官相護,明月公應該不介意吧。
”
對方拿法律來壓他,楚中天淡淡說道:“清者自清,有人想要将白的說的黑的,我也不會坐視不理。
”
桑弘哈哈笑道:“這是自然,這是自然,一切都秉公處理,我相信謝大人一定可以做到。
”
謝弈暗罵一聲老狐狸,不過他也清楚,像桑弘這樣的人絕不會留下任何把柄,所以隻要他真的秉公處理,兩方都沒法說什麼。
就在這時候,祖安的聲音響了起來:“太守大人來旁聽也就罷了,不知道這位石公子是什麼身份呢,他又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旁聽?
”
他眼尖第一時間就注意到和桑弘一起來的石昆,看來果然如他所料啊。
石昆淡淡地說道:“我爹乃當朝大司馬……”
他還沒說完,便被祖安打斷:“我是問你可有官職在身,你扯你爹幹什麼?
張口我爹閉口我爹,是不是除了你爹,你就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了?
”
“你!
”石昆一張俊臉頓時漲的通紅,以他的家世,再加上自己平日裡的名聲,平日裡不管走到哪裡都會被當做貴賓,哪有人敢這樣當面揭他的短。
來自石昆的憤怒值+500!
“什麼你你你,我我我的,見到老師還不問好不用尊稱?
石家的家教就這樣麼?
”祖安嘴巴像機關槍一樣不停地輸出着。
石昆有些發暈,今天到底是來審問他的還是審問自己的?
來自石昆的憤怒值+653!
“混賬,石家的名譽也是你一個黃毛小兒可以污辱的麼!
”他身後的石樂志上前一步怒斥道,一股強大的威壓四散開來。
楚中天随手一拂,那股壓力頓時一輕,他淡淡地說道:“閣下要耍威風未免來錯了地方,再說了,阿祖說的也不算錯,他畢竟是明月學院老師,按規矩石公子遇到他是該行弟子禮的。
”
石昆一張臉漲得通紅,隻覺得憋屈得厲害,可要讓他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恭恭敬敬行弟子禮,他是萬萬做不到的。
跟在他身後的雪兒原本有心想替公子辯解,隻不過面對昔日家主她莫名地有些心虛,不敢開口。
幸好桑弘發話解了圍:“如今祖安畢竟是被告,嫌疑沒洗清之前,頂着老師的身份未免有些不妥,那些禮節我看暫時就不必了;至于石公子,如今沒有官職在身,進來旁觀也不合适,就在門口看着吧。
”
他各打五十大闆,誰也沒法說什麼。
隻不過石昆一想到自己本來好好地可以坐在廳内看戲,現在卻要和一群平民百姓擠在一起,心裡憋屈得厲害,幸好石樂志悄悄開啟氣場,讓周圍的人都沒法靠近。
不過饒是如此,石昆臉色依然陰沉得可怕。
姓祖的,就讓你先得意一會兒,等會兒你哭都哭不出來了!
來自石昆的憤怒值+444!
“肅靜!
”此時謝弈見楚中天和桑弘落座完畢,就一拍驚堂木,“祖安,你可知罪!
”
祖安雙手一攤:“我何罪之有?
”
此時那個衣服華貴的中年女人指着他罵道:“姓祖的你好狠的心,之前我夫君隻不過在學院裡和你起了沖突,結果你霸占了他的教職還不滿足,竟然下毒手殺了他,各位青天大老爺,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
看着那婦人嚎啕大哭的模樣,祖安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淡淡地說道:“楊委死了關我什麼事?
”
這時謝弈咳嗽了一聲:“因為楊大人臨死前留下了血字遺言,指明了你就是兇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