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芳芳回到家，還能聞到牛骨湯的香味。

　　見天氣很好，她在院子裡鋪開麻袋，把盆子裡的牛骨頭倒下，攤曬了起來。

　　這些牛骨頭已經煮得很酥了，等再曬幾天，用錘頭輕易就能砸成骨粉。

　　忙活完，陸芳芳洗了一下手，拍了拍身上，走進了屋。

　　翻了一上午的土，她現在不算太餓，就是累得慌。

　　簡單吃了點早晨剩下的牛雜，她又和了點地瓜面，接着就到床上休息去了。

　　迷迷糊糊睡了一覺，等她醒來已經兩點了。

　　起來洗了把臉，陸芳芳找了塊破布，包裹了一點碎骨頭。

　　用繩子系緊，她随手裝進了兜裡。

　　扛着闆鋤、鐵鍁，拿着一個大号的搪瓷盆子，她就去了河岸的荒地。

　　王淑芬早就來了，此時正在翻着土。

　　陸芳芳打了個招呼，就走到了河邊。

　　沒着急去幹活，她掏出兜裡，用布包裹起來的碎骨頭，扔進了早上編好的籠子裡。

　　她編的這個籠子，肚子大，口小，就跟個壇子似的，碎骨頭在裡邊也不容易掉出來。

　　拿出從家裡帶來的繩子，陸芳芳綁住了籠子口，朝河裡小魚多的地方扔了下去。

　　此時，王淑芬好奇地走了過來。

　　看見陸芳芳的動作，她好奇地問道：“妹子，你布裡放的什麼呀？”

　　“碎骨頭，上邊還帶着牛血。”

　　王淑芬點了點頭，放這個應該能吸引小魚，“有空我也編些籠子，到時候捉些小魚喂雞，能省下點糧食。”

　　兩人站在水邊，眯着眼睛，望向河裡。

　　見小魚們圍着籠子遊來遊去，這才安心地翻土去了。

　　走到荒地裡，陸芳芳舉着闆鋤，用力揮舞下去。

　　“嘭。”

　　“嘶。”

　　手被震得生疼，她甩了甩手腕，俯身摳出來一塊長石頭。

　　這邊是高寒草原，附近都是雪山，地裡的石頭也特别多。

　　見石頭很規整，陸芳芳也沒亂扔，她搬起放到了地頭。

　　這些規整的石頭，她準備攢多一些，就運回家屬院，以後蓋個雞圈什麼的，都能用得着。

　　拍了拍手上的土，她走回去繼續幹了起來。

　　忙活了大半個小時，陸芳芳又翻了一塊地。

　　擦了把額頭上的汗，她放下鋤頭，朝河邊走了過去。

　　遠處，王淑芬瞧見她的動作，也跟了過來。

　　越靠近河邊，陸芳芳腳步越慢。

　　輕輕拔出插在岸邊的樹枝，上邊拴着繩子，她深吸了一口氣，接着用力一拽。

　　“嘩啦……”

　　水裡的籠子，直接被陸芳芳拽了出來。

　　裡邊還在找東西吃的小魚，措不及防，大半都沒有來得及跑出去。

　　“快快，妹子，快放盆裡。”

　　王淑芬拿着搪瓷盆子，急忙舀了點水，放到了籠子前。

　　低頭瞧了瞧籠子裡，她啧啧稱奇道：“妹子，裡邊的小魚還真不少。”

　　陸芳芳看着，也有些驚訝。

　　此時籠子裡，有将近二十條小魚正在蹦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河裡的魚太傻了，竟然讓她一次就捉了這麼多。

　　拿起編的籠子，她将裡邊的小魚，都倒進了盆子裡。

　　見包着碎骨頭的布也掉了進去，陸芳芳撿出來，又扔進了籠子。

　　站起身，她拿着籠子，重新扔進了小河。

　　轉身看着盆裡遊來遊去的小魚，陸芳芳露出了笑容，就這一次，她捉的小魚就夠炸一盤了。

　　接下來，陸芳芳每過大半個小時，就過來拽出籠子看一看。

　　每次她都有收獲，不過越到後面，捉上來的小魚越少。

　　最後一次她拽上來，籠子直接散架了。

　　陸芳芳看着，哭笑不得。

　　條件有限，她編的這個籠子很簡陋，剛開始還好，到了後邊都被她拽扁了，最後一次更是直接散了架。

　　不過好在包碎骨頭的布沒丢。

　　陸芳芳解開，布裡邊包着的碎骨頭，一點都沒少。

　　回頭看了看小半盆的小魚，她笑着搖了搖頭，把碎骨頭撒進了河裡。

　　沒被捉住的小魚算是有福了，立馬聚過來，啃食着骨頭上的殘渣。

　　陸芳芳蹲在水邊看着，也不在意，她現在就當打窩了，以後再捉魚，就來這個地方。

　　在水裡清洗了一下布，她放到石頭上晾曬着。

　　這塊布以後還能用到，可不能丢了。

　　“妹子，你這捉了不少啊。”

　　王淑芬走過來，看向盆裡，驚訝得不行。

　　這一小盆，要是喂雞鴨，都夠吃四五天的了，她頓時更加有信心了。

　　陸芳芳笑着點了點頭，“淑芬姐，待會走的時候，你拿一些，回去給孩子煎着吃，當個零嘴。”

　　“俺不要，俺家裡就剩下小半瓶子油了，俺現在炒菜都用筷子滴上幾滴，可煎不了。”

　　王淑芬搖着頭。

　　她和孩子們的戶口才剛換過來，糧油本都沒發，現在吃的都是肖愛國的定量，家裡的油可不寬裕。

　　肖愛國的工資不少，可糧油都是定量的，有錢也買不到。

　　黑市上倒是聽說可以用錢換些票，不過王淑芬可不敢去，她怕被人抓到後，連累了自家男人。

　　陸芳芳沒再說些什麼。

　　她打算等晚上煎好了，就送過去一盤。

　　兩人又歇了一會，接着就去地裡幹了起來。

　　此時天也不早了，王淑芬很快就翻完了自己的地。

　　陸芳芳被捉魚耽誤了，還有些一塊沒翻，王淑芬見狀，扛着鋤頭過來幫起了忙。

　　又忙活了一會，兩人總算是在天黑前，翻完了整塊荒地。

　　“妹子，現在天也熱了，明天咱就種上菜吧，到時候也能早點吃上。”

　　“成，就聽淑芬姐的。”

　　天也不早了，陸芳芳叫着王淑芬，兩人蹲在河邊，收拾起了搪瓷盆子裡的小魚。

　　小魚最大的也就巴掌長，其實也不用處理，直接油炸就行。

　　不過陸芳芳覺得膈應，還是叫着淑芬姐，打算處理一下。

　　“真是可惜了，家裡的種蛋要是孵出來就好了。”

　　王淑芬看着擠出來的魚腸子，有些心疼。

　　“妹子，别往水裡扔，到時候扔地裡，好歹算肥料。”

　　半晌，兩人收拾出了一小捧魚内髒，王淑芬也不嫌腥氣，她捧着埋進了地裡。

　　這點東西，也就能給兩三顆西紅柿，提供肥力。

　　不過積少成多，能有一點是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