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叢，“我出差不多了，江庭，你扶我去外頭看看煙花去。”

　　“好的。”他急忙去給他拿拐杖，一面扶着老頭子往外走，一面又回頭對正收拾碗筷的王翠蘭說：“娘，我們正在外面，不走遠，你洗好了就出來。”

　　“好嘞。”

　　老太太伺候老頭和兒子，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跑得賊快。

　　她這眼睛也治好了，雖然花的是方晴賣房子的錢。

　　但是她沒覺得虧了方晴的。

　　她覺得方晴的錢都是她憑着一張巧嘴，耍心機從自己兒子手裡坑去的。

　　幾百塊治個眼睛算啥？這是她該的。

　　陸江庭這裡，本來是扶着自家老頭子出來高高興興的看場煙花，卻不想，看到傅懷義跟林玉瑤在人群裡嬉戲打鬧，一會兒玩地上轉的，一會兒玩天上飛的，玩得不亦樂乎。

　　他被他們臉上的歡笑刺得紅了眼眶，死死的盯着。

　　原本以為他早就放下了，可是這一幕落入眼中，還是叫他破了防。

　　明明站在她身邊護着她的人應該是自己，明明……明明笑得那麼開心的人，也應該是自己。

　　為什麼一切變得面目全非？

　　手不自覺的捏緊。

　　陸叢胳膊吃疼，側頭看向陸江庭，又順着他的目光看到一人群裡的林玉瑤和她那個男人。

　　他心中頓時明了，兒子這是又傷心了。

　　今年的煙花真好看啊，有錢人真多啊，真好啊，這麼大的煙花随便放。

　　看不完，根本看不完。

　　但是為了不讓兒子傷心，陸叢還是決定不看了。

　　“江庭，我有些累了，回去吧。”

　　陸江庭回過神來，松了手上的力道。

　　“好，那我送你回去。”

　　“哎。”

　　王翠蘭正要出門的時候父子倆回來了。

　　“這麼快就回來了？煙花不好看嗎？”

　　“好看，不過我有些累了，就回來了。”

　　“老頭子，又不舒服了？”

　　“還好還好，就是老了，不中用喽。”

　　……

　　第二天，陸江庭扶着陸叢去電話亭給他大姐打電話。

　　先給她拜了年，然後又聊了父母身體的問題。

　　陸叢說：“我比在家裡好多了，唉！就是錢包遭殃。你弟弟一個月那點兒工資都給我吃藥了，為了省錢，他天天吃食堂，都不回家吃飯的。”

　　對面陸江蓉表情僵了一瞬，說：“多虧了弟弟賺得多，我和二妹沒錢，有心無力。”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和你娘不要你們負責，你們有這個心就行了。”

　　聽她爹這麼說，陸江蓉也放了心。

　　錢是沒錢給的，不過說些好聽的話，幹些不出錢的事還是可以的。

　　“爹，你和娘去弟弟那兒了，家裡也沒個人，前幾天天氣好，我約了二妹一起回咱家做了個大掃除，把家裡的被子拿出來曬了，你和娘的大衣，皮鞋也都拿出來曬了。大門窗戶打開通通風，免得房子發黴。”

　　“好好，我都沒想起來，虧得是你們想起來了，不然這房子久了沒人住，能塌。”

　　“是呢，我跟二妹商量好了，你在南城由弟弟照顧着，我跟二妹把老房子和咱家的幾畝地看好了。爹，你在那邊好好養病，家裡啥都不要你操心。”

　　家裡啥都不用他們操心？

　　人都沒有家，就一破房子，又不用去喂飯，有啥好操心的？

　　不過陸叢并沒有覺得哪裡不對。

　　因為他是一很傳統的人，雖然他偏心兒子，但他也不會去啃女兒，更不會去弄女兒的錢來補貼兒子。

　　前年陸江庭找他姐姐借了路費，陸叢還主動幫着催陸江庭寄錢回來還。

　　這要擱吸女兒血的那種父母身上，還個屁。

　　閑聊了半天，陸江庭都開始心疼電話費了，才說到了正事上。

　　“你要得空了去鎮上方晴家看看，方晴帶着晨晨回老家去了。”

　　“啊？方晴回來了？她啥時候回來的？”

　　“也沒多久，總之你要得空了去看看。”

　　“有啥好看的？”

　　陸叢歎了口氣，把方晴跟他們的矛盾，以及陸江庭的擔憂說給陸江蓉聽。

　　陸江蓉聽得破口大罵，“能得她，她一個二婚帶娃的，給我弟提鞋都不配，她倒是還敢威脅人。等着，我非去打她一頓不可。”

　　陸江庭：“……”

　　“大姐，我是擔心她折騰晨晨。”

　　“弟啊，你真是糊塗啊，那是她的親兒子，她自己都不心疼，咋你還心疼上了？”

　　“我知道，但那是建軍的兒子啊。建軍年輕輕的就走了，就留下這麼個兒子，方晴又這麼不靠譜，我必須幫他把晨晨養大。我跟方晴離婚，我必須得搶到晨晨的撫養權。”

　　陸江蓉無語得很，她覺得老弟純粹是把别人頭上的虱子抓到自己頭上來咬。

　　她無法理解，勸說道：“城裡養個小孩不容易，人家的孩子你就别操心了，你要真喜歡，跟方晴離婚後正經找個對象結婚，再生個自己的孩子。”

　　“大姐，這是兩回事，他是建軍的兒子，我不能不管。”

　　“哎呀，我看你是讀書讀傻了，我跟你說不着。爹，你跟娘好好說弟弟，給他做思想工作，這孩子咱們家不能要。”

　　結果陸叢說：“蓉兒啊，你弟說得對啊，這孩子咱們不能不管。”

　　陸江蓉：“……”

　　怎麼回事兒？老爹也瘋了？

　　“爹，我知道你心疼弟弟，但你得想清楚了，到底怎麼做才是對弟弟好。”

　　“我想清楚了，你弟管晨晨那是有情有意。他是烈士遺孤，咱們撫養烈士遺孤是件光榮的事，對你弟弟升遷也有幫助。況且晨晨那孩子跟方晴不一樣，挺可愛的。”

　　陸江蓉深吸一口氣，聽着老爹的意思，他們要跟方晴搶撫養權還是認真的了？

　　“可是養個小孩不便宜啊，弟弟工資是高，但你和娘年齡大了老生病，也花不少錢。”

　　“哎呀，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小孩子花不了多少錢，他是烈士遺孤，學費都是免費的，況且他每個月還有國家給的撫養費，好幾十塊呢，年年漲。”

　　陸江蓉一聽他這麼說就不勸了。

　　這麼說來，養這孩子不花錢，還得個好名聲，确實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