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問：“他們什麼時候來？”

　　“正在處理家裡的東西，應該再過十天八天的就來了。”

　　十天八天？

　　她上哪裡找工作去？

　　附近售貨員的工作是别想找了，街坊鄰居都知道她工作失誤被開除的事。

　　除非走遠一點兒的小區。

　　對了，他們要搬家了。

　　方晴問：“房子的事弄好了嗎？馬上爹娘就要來了，我們搬去哪裡住啊？”

　　“房子弄是弄好了，但是……房子不太好，好處是免費給我們住。”

　　一聽免費，方晴自動忽略了房子不太好的話。

　　“免費？那挺好的呀。”

　　“房子不太好。”陸江庭提醒她說。

　　方晴道：“再怎麼不好，能比鄉下的房子差嗎？我小時候住的房子四面透風，山上冬天冷得很，下好大的雪，我險些凍死。”

　　說到這兒，她還給自己拉一波可憐。

　　“建軍跟我差不多，我跟他在我們山裡是最可憐的兩個人，要不是我們互相鼓勵，依偎取暖，可能我們都活不下來。”

　　說到這兒，她還抹了把淚。

　　“誰知道，我們那麼苦的日子都捱過來了，眼看好日子來了，他卻沒了呢。”

　　這也是陸江庭的意難平。

　　王建軍以前日子多苦他是知道的。

　　是啊，好不容易熬過來了，逃離了好座大山，他卻沒了。

　　陸江庭心裡緊了又緊，頓了一下，又說：“不成我們加點錢，租個好點的房子。”

　　“别。”她說這些可不是為了多花錢，她是要告訴他，她能吃苦，讓他心裡對自己的愧疚多一些。

　　回頭熬死了他爹娘，他能對自己好一點。

　　他能好好的跟她過日子，她也算日子熬出頭了。

　　“條件差一些沒事，現在我們經濟困難，忍一忍就好了。等将來日子好了，我們再搬家，住好房子。”

　　看她這麼善解人意，陸江庭又心軟。

　　“好，方晴，你跟着我吃苦我會記在心裡，将來有了條件，我肯定不讓你吃苦。”

　　她要的就這話。

　　老頭老太過來住那麼好幹啥？

　　就老頭那個邋遢勁兒，再好的房子都是給他糟蹋的。

　　現在住差一些，等他們兩個死了，他們一家三口再搬家住好房子還差不多。

　　方晴知道房子差，但她沒想到那麼差。

　　當陸江庭把她帶去了那房子後，她覺得還不如老家的柴房。

　　老家的柴房好歹夠大呀，這個房子，說是兩室一廳，但也太小了吧。

　　其中一間确定不是樓梯間隔出來的？

　　“這也是一間房嗎？”

　　“這是樓梯間隔出來的。”

　　“可是……腰都站不直啊。”

　　“這是卧室，卧室的作用是睡覺，用不着站直。”

　　方晴：“……”

　　“我想過了，這間房子要爬幾階樓梯，就你跟晨晨住好了。下面一間給我爹娘住，他們身體不好，不能爬樓梯。要是爬樓梯摔倒了，我們壓力更大，你說是不是？”

　　方晴看了看這房子，兩個房間，一個在樓梯上，一個在樓梯下。樓梯上的雖然矮得像棺材房，但好在幹淨衛生，因為老頭老太不能爬樓梯。

　　要是住下面的，大是大一些，老頭老太整天當沙發坐，那他們還睡不睡覺了？

　　要是住這房子，也隻能睡樓梯棺材房了。

　　“我和晨晨住這裡倒是挺好的。”她看了看陸江庭說：“全都鋪成床也挺大的，我們三個人都睡得下。”

　　陸江庭不自然的移開視線。

　　方晴繼續說：“就是感覺這房子好老了，這些電線都是後來搭的吧。”

　　“确實很老了，以前民國的房子。這一片以後都要拆，估計我們也住不了多久，這些房子就要拆了。”

　　那就好。

　　她都說了自己能吃苦了，總不能反悔。

　　“行，那就住這裡了。”

　　“好吧，既然你覺得沒問題，那我把鑰匙給你，你看明天得空了就搬先過來。下個月的房租不交了，還有八天到期。”

　　那她不急着搬過來，過幾天再搬家不遲。

　　她還是急着找工作好了。

　　……

　　這幾天，林玉瑤通過了各種考試，順利拿到了駕照。

　　她所不知道的是，幸好她拿得快。

　　要是再晚一兩個月，就得出新政策了，想拿駕照要麻煩得多。

　　另外雜志社需要的證件也辦下來，房子也裝修好了，她找周靜借了一個大風扇，又自己買了三個大風扇，加起來四個大風扇在屋裡吹。

　　周靜納悶兒，“又沒人，你幹嘛天天吹呢？”

　　“吹吹幹淨。”

　　“不是打掃幹淨了嗎？”

　　林玉瑤笑道：“有些污染眼睛是看不到的，總之吹吹好。”

　　周靜不理解看不見的污染有什麼可怕的，隻覺得四個大風扇天天這麼吹，得多耗電啊。

　　耗電就是錢呐，錢呐~

　　不知不覺間入了夏，又是畢業季。

　　今兒天氣炎熱，書店裡也開了風扇。

　　風呼呼的吹着還好熱。

　　一個初中畢業的年輕小姑娘來書店應聘。

　　叫羅燕妮，十七歲，個子高高瘦瘦的。

　　林玉瑤驚訝，“你今年才初中畢業嗎？”

　　“是的，我讀書晚。”羅燕妮還有些羞澀，說話聲音很小。

　　今年才畢業，也就是剛從學校出來。

　　初中才剛考試結束就出來找工作了。

　　周靜有些擔憂，問她：“那你還讀嗎？”

　　她擔心是出來打暑假工的，萬一過兩月開學了再跑，她還得另招人，多麻煩。

　　羅燕妮說：“我不讀書了，我就是出來工作的。”

　　周靜道：“小姑娘，我先得說好啊，我們得壓半個月的工資，也就是說，你現在開始幹，得下個月十五才拿得到錢。你要是做兩個月就跑了，九月一号上學去了，那下個月你的工資就不發了。”

　　“放心的，我不會的。”

　　“你們剛考試結束，成績都沒出來，你怎麼确定你不會？”

　　“我都沒參加升學考試，我……我家裡不讓我上。”她小聲的說着，聲音越說越小。

　　周靜等人面面相觑。

　　劉易歡出聲打圓場，“考試報名費也不便宜，要是成績差太遠，不考也好的，多少省些錢。”

　　這年頭還有大把的人沒脫貧，能省一分是一分，高中的競争激烈，确實成績差太遠的，或者不選擇繼續讀書的，就拿畢業證，都不去參加中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