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德凱自認分析得很客觀。

　　隻要蘇月牙腦子清醒，就該照著他說的做，而不是發瘋搗亂。

　　畢竟那樣對她也沒有任何好處。

　　何必要損人不利己呢？

　　說起來，他倆現在的關係應該算是「戰友」。

　　在同一條船上，一起守好過去的秘密。

　　才能雙贏。

　　劉德凱對自己的表現滿意極了。

　　但蘇月牙隻覺得莫名其妙。

　　她一直在試圖理解劉德凱說的話，每一個字她都聽懂了，可連在一起，她卻弄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你在說什麼？」

　　蘇月牙終於有機會開口。

　　她愣了一下，意識到什麼，緊接著問道：「難道……我們以前認識？」

　　這是蘇月牙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

　　「呵呵……」劉德凱冷笑。

　　他看著蘇月牙好一會兒，想要看看她能裝到什麼時候，什麼程度。

　　然而，蘇月牙卻始終用疑惑地眼神回應他。

　　劉德凱不想再浪費時間。

　　莫非蘇月牙是故意的？

　　她真有發瘋搗亂的打算？

　　那絕對不行！

　　他必須要阻止她！

　　「你別裝蒜了！」劉德凱變得急躁又不耐煩，兇狠質問，」這樣有意思嗎？「

　　蘇月牙搖頭，她真是聽不懂他的話。

　　行……要裝是吧！

　　「你是蘇月牙，沒錯吧？」劉德凱就陪她玩，看看她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葯。

　　「我是。」蘇月牙承認了。

　　「可是……我真的不認識你，因為我失憶了，丟失了大部分記憶，所以剛才我問你，我們之前是不是認識。」

　　如果真的認識，也許劉德凱可以幫她，讓她想起來一些事。

　　蘇月牙心裡燃起了希望。

　　她還是很渴望能找回記憶，畢竟沒有人想丟掉曾經的自己。

　　劉德凱震驚，看著蘇月牙的眼神，難以置信。

　　失憶？

　　開什麼玩笑，這也太離譜了！

　　「蘇月牙，你別鬧了！」

　　劉德凱覺得荒謬，蘇月牙就算想要搗亂，也別用這麼拙劣可笑的理由。

　　糊弄誰呢！

　　他的反應，更讓蘇月牙覺得他們之前認識。

　　於是，她認真解釋起來。

　　「我沒鬧，真的！我真的是失憶了，以前很多事情我一點都不記得了，所以如果我們以前認識，請你一定要告訴我。」

　　劉德凱：「……」

　　他沒有立刻回答，也不像剛聽見時那麼生氣。

　　而是審視著蘇月牙。

　　他覺得她不像是在說謊。

　　以他認識的那個蘇月牙，也不是會拿這種事來開玩笑的性格。

　　所以……劉德凱在心裡合計，蘇月牙真的失憶了？

　　他想笑！

　　連老天都在幫自己。

　　蘇月牙居然真的失憶了！

　　太好了，太好了！

　　「老同志，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蘇月牙追問。

　　劉德凱心裡有數了。

　　「不認識，」他飛快地回答，像是趕時間，邁步走開，「訓練時間快到了，我先走了。」

　　「劉同志……」蘇月牙還想問。

　　劉德凱頭也不回。

　　沒辦法，蘇月牙隻能揣著一肚子的疑惑，離開部隊。

　　回到家以後，她還在琢磨劉德凱說的那些話。

　　這也算是一種分散注意力的方式。

　　至少在疑惑這件事的同時，她沒有再因為陸政君不在家，而沉浸在昨晚噩夢的後遺症裡。

　　晚上，陸政君回家。

　　蘇月牙迫不及待告訴了他這件事。

　　「整個對話就是這樣。」

　　「所以……老公，你幫我分析一下，劉同志是不是以前真的認識我？」

　　蘇月牙滿懷期待地看著陸政君。

　　陸政君：「……」

　　他卻沉默了。

　　應該在這個時候順勢說出真相嗎？

　　陸政君有一絲動搖。

　　他看得出來，蘇月牙很渴望真相。

　　誰會希望自己活得稀裡糊塗呢？

　　但真的說了，他能承擔那樣的後果嗎？

　　腦海中不自覺回想起了那次他向蘇月牙坦白，她當時急得都進醫院了。

　　陸政君不敢賭。

　　他害怕蘇月牙再次進醫院。

　　私心裡，他也很喜歡很享受現在和蘇月牙的生活，並不捨得打亂。

　　「老公，你怎麼不說話？」蘇月牙很著急。

　　「哦，我剛才就是在回憶。」

　　陸政君選擇自私一次。

　　「不過，我實在是想不起來，不知道你們之前是否認識。」

　　「這樣啊……」蘇月牙明顯很失望。

　　陸政君又不捨得看她失望，心裡兩個小人瘋狂打架。

　　「有可能，你們是同一個村子裡出來的？」

　　「我不太清楚。」

　　蘇月牙點點頭，表示理解。

　　不管她和劉德凱是否認識，陸政君也不一定就知情。

　　「算了，不糾結這個事情了，能不能找回記憶，還是看緣分吧！」

　　蘇月牙甩甩頭，決定放過自己。

　　兩人吃飯、散步、休息。

　　像往常一樣。

　　隻是睡覺的時候，蘇月牙又跟黏人的小貓似的，主動撲到了陸政君懷裡。

　　她緊緊地抱著他。

　　或許這樣就不會做奇怪的噩夢了。

　　然而，陸政君卻不是蘇月牙的靈丹妙藥。

　　她又回到了那個小村子裡。

　　高調回村的老公。

　　莫名消失的老公和婆婆。

　　周圍人的嘲諷。

　　一切都跟昨晚的夢境一模一樣，但卻多了一些新的內容。

　　「老公和婆婆真的不見了……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蘇月牙坐在破舊卻打掃得很乾凈的屋子裡，看著桌子上放著的幾塊錢，這是她全部的家當了。

　　她知道，村民們嘲笑她的話，可能是真的。

　　否則無法解釋消失的老公和婆婆。

　　但她接受不了。

　　三年……

　　就算真的被拋棄，她也必須找到老公，要他一句話。

　　空間裡，成堆的蔬菜。

　　蘇月牙開始賣菜湊路費，進行得很順利。

　　好像是火車，她看見周圍的景色在倒退。

　　然後是……部隊門口？

　　老公就站在自己面前，他們之間，隔著一道鐵門。

　　她在門外。

　　「蘇月牙，你臉皮真厚，看不懂我已經把你甩了嗎？還死皮賴臉的追過來，你究竟想怎麼樣？」

　　「不管你想怎麼樣，我告訴你，都不可能。」

　　「我根本不會娶你。」

　　「我有喜歡的人了，我會娶她。」

　　這兩句話不斷地重複，好像不止是男人在說，就連周圍的空間裡都長了無數張嘴。

　　擠滿了蘇月牙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