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一刻，莫悠悠不用再試探，直接問到了關鍵處。

　　「不是，不是的！」張翠花跟劉德凱的反應一模一樣，迅速矢口否認。

　　哪怕心裡都已經嚇死了，但張翠花絕對不能鬆口。

　　她不知道兒子知不知道這個情況，可她不能給兒子添亂，在兒子告訴她應該怎麼辦之前，她必須咬死了不承認！

　　「悠悠，你說什麼呢？」

　　「德凱是頭婚，你是我第一個兒媳婦，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要是德凱真有什麼問題，那你們結婚，你們打報告的時候，那不就應該查出來了嘛！」

　　莫悠悠在心裡冷笑。

　　看來她低估了自己這個鄉下婆婆，竟然還真知道結婚報告會調查底細。

　　可她也不是毫無準備。

　　病房門口的動靜，引起了裡面蘇月牙的注意，她看向門口——

　　莫悠悠又來了？

　　這回竟然還帶著她以前的婆婆？

　　蘇月牙沒動。

　　「我知道，你們鄉下結婚都是擺酒席的，不領證，那自然結婚報告也查不出來什麼，但不表示劉德凱沒跟別的女人結過婚。」

　　「你們究竟有沒有騙我？！」

　　張翠花心裡一驚，這她還真是不知如何應答！

　　慌亂之間，張翠花猛地咳嗽起來。

　　「咳——咳——」

　　她本來嗓子就不太好，經常犯咽炎。

　　這下刺激到了，咳起來更是沒完，那架勢，像是要把肺咳出來一樣。

　　莫悠悠根本不在乎，她沒怎麼和張翠花相處過，對張翠花的消息都是從劉德凱那得知的

　　劉德凱說過，他媽以前身體不好，但是最近幾年好轉了不少，幾乎和普通人一樣的。

　　她隻覺得張翠花在裝，咳嗽是她心虛的表現，別說拍背順氣了，她此刻還在繼續追問。

　　「你說啊！你快說！」

　　「到底有沒有騙我？你們母子倆是不是合起夥來騙我？！」

　　張翠花咳個不停，那架勢太嚇人。

　　看得原本想裝作不認識的蘇月牙都坐不住了，她趕緊下床走了過來。

　　「你怎麼樣？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蘇月牙習慣性幫張翠花拍背順氣，這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她根本沒想那麼多。

　　「媽，你還好嗎，沒事吧？」

　　情急之下，那聲媽就這麼順嘴喊了出來。

　　聽得張翠花心裡一驚。

　　莫悠悠則是更加不爽了。

　　媽？

　　「蘇月牙，你看清楚了，這不是你媽！」莫悠悠惡狠狠地說道，她覺得蘇月牙實在太無恥。

　　蘇月牙愣住，她不是故意要這麼叫的。

　　當時純屬本能反應，畢竟她喊了三年多的媽。

　　她低頭，沉默。

　　是的，張翠花不是她媽，不是她婆婆，她早就被這對母子給拋棄了。

　　張翠花此刻的心情更加複雜。

　　從蘇月牙的反應來看，她能確認，蘇月牙絕對是恢復記憶了，也猜到了莫悠悠帶自己來醫院，根本不是什麼體檢，來見蘇月牙才是真。

　　莫悠悠這是在試探她！

　　不知道兒子知道了沒有……

　　但不論如何，為了兒子的前途，為了兒子的婚姻，她不能認蘇月牙。

　　「我不是你媽，年輕人，你別亂認親戚。」張翠花咳完，語氣冷淡地說道。

　　她甚至沒敢對上蘇月牙的視線。

　　就怕看一眼，自己會露出什麼破綻，讓莫悠悠更加懷疑。

　　「哼！」莫悠悠冷笑。

　　蘇月牙：「……」

　　雖然已經被徹底地傷過了——還有什麼比不顧她死活，丟下她，更大的傷害嗎？

　　但現在直面這句冷冰冰的別亂認親戚，蘇月牙還是覺得心臟被狠攥了一把，是那麼疼。

　　比起劉德凱來，蘇月牙相處得更多的人其實是張翠花。

　　畢竟劉德凱新婚當晚就走了，而張翠花，卻是她貨真價實照顧了三年的人。

　　三年……

　　蘇月牙自問自己做到了一個兒媳婦應該做到的一切，可她始終沒能捂熱婆婆的心。

　　不管是當初丟下她，還是此刻否認她，都是那麼的輕而易舉。

　　讓她蘇月牙活生生變成了一個笑話！

　　蘇月牙鬆開攙扶著張翠花的手，她往後退了兩步，什麼都沒說。

　　但莫悠悠豈是這麼容易忽悠的？

　　「媽，蘇月牙早就說出了真相，你還要裝嗎？」

　　「你和你兒子，你們就是一丘之貉！到這個時候還要欺騙我！」

　　「你們到底要不要臉？！」

　　劉德凱和張翠花，這對母子，真是讓莫悠悠大開眼界。

　　她以前從來不知道，人的臉皮竟然能這般厚！

　　都死到臨頭了，被人戳穿了，還想要欺騙她，玩弄她！

　　莫悠悠沒受過這種氣，所以哪怕是當著蘇月牙的面，在醫院病房這種地方，她都必須問個清楚。

　　「悠悠，你別著急，別生氣，媽可以跟你解釋的！」張翠花緊張道。

　　她可不能毀了兒子的前途，莫悠悠必須哄好。

　　「悠悠，她就是個瘋子！」張翠花指著蘇月牙說道。

　　蘇月牙：「……」

　　瘋子？

　　不愧是母子倆，這撒謊狡辯時，連說的謊言都一樣。

　　她倒要看看，張翠花還能說出些什麼來。

　　「是嗎？」莫悠悠陰陽怪氣地反問。

　　她可不信什麼蘇月牙是瘋子。

　　這不是還能講故事，還能叫媽，哪兒像瘋子了？

　　「是是是，」張翠花連聲道，像是沒察覺兒媳婦的陰陽怪氣，她繼續解釋，「悠悠，我根本不認識你這朋友，德凱也不認識！」

　　為了快速撇清關係，她甚至開始貶低起了蘇月牙：「你這位朋友，怎麼能亂認親戚呢？當著你的面，喊我媽，這不是存心破壞你跟德凱的感情嘛！」

　　「悠悠，你是個聰明姑娘，可不能著了她的道！」

　　「你，」張翠花轉向蘇月牙，說了對她的第二句話，「你這姑娘，怎麼能幹這麼缺德的事情，毀人姻緣，那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蘇月牙：「……」真好。

　　再次遇見前婆婆，她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是不要亂認親戚，第二句話是說自己不要太缺德。

　　一時間，蘇月牙都不知道該作何表情了。

　　人心怎麼能涼薄成這樣？

　　她照顧張翠花三年，自問盡心儘力，能自己做的活兒，從不讓婆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