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那幹啥，你們在那邊都要好好的，你讓你妹聽電話。」

　　王翠花想在有限的時間裡兩個閨女都能說上話。

　　夜瀾菲沒得到想要的答案，抓心撓肝的，忙又給夜瀾傾使眼色。

　　雖然不情願還是把電話遞了出去。

　　夜瀾傾也好奇，不過她還是簡單跟她媽寒暄了幾句，才進入正題。

　　她把遇見沈老太以及她的故事都告訴了王主任。

　　對面的王翠花聲音有些尖利刺耳，可能是因為太過激動。

　　「你是說那人說你二姐像故人？」

　　「對呀，她叫戰雪，她說她有個妹妹叫戰霜。」

　　「不對，不對，你姥叫戰霜霜……」

　　王翠花猛然回過神，才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矛盾。

　　剛才一時腦瓜子沒反應過來，現在想來，戰霜和戰霜霜不就是一字之差嗎？

　　「傾傾，搞不好真是你姥姥的姐姐，但是，咱就當不知道聽到沒，不認。」

　　王翠花沉默幾秒，很快做出決定。

　　她不會給閨女添負擔，她媽要活著的話，都該七十二了，那老人應該更老。

　　甭管她什麼條件，如果認親，作為小輩的倆閨女來說都是負擔麻煩。

　　逢年過節，得去送禮吧，平常得去看看吧，所以說趁早，直接別認最好。

　　要是人家條件好，說不定還會說她們上趕著去巴結，經常走動才叫親戚，她們這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那算啥親戚。

　　「我知道了。」

　　夜瀾傾很贊同她媽的決定，而且她也真的很怕麻煩。

　　王翠花又叮囑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回到家後，看著剛吵完架的四閨女，起了讓她也去香江的想法。

　　剛才在電話裡，老二說那邊確實不錯，最主要賺錢方便，不會有什麼臨時工正式工的困擾。

　　好賺錢的話，老四兩口子也去那邊是不是就能遠離夏家莊那個老不死的。

　　這次夜瀾姍跟夏冬至吵架，是因為錢，夏冬至丟了工作，沒有工資，就想要給他娘十塊錢過年。

　　結果夜瀾姍死活不同意。

　　就鬧起來了。

　　南屋的窗戶都被她倆幹碎了，王翠花氣的一嘴的口腔潰瘍。

　　她很理解四閨女的心情，當年老夜跟夏冬至何其的相似。

　　不過她那時，不時興離婚，在一個就是她不信命，就不信生不齣兒子，可事實卻是給她上了一課。

　　一胎雙寶都沒有兒子。

　　王翠花想到這裡，手裡的擀麵杖放下，看向腫眼泡四閨女。

　　「老四過完年把工作賣了，你和冬至去香江吧，你們二姐說那邊好賺錢。」

　　正在包餃子的三姐妹齊齊擡起頭看向親媽。

　　「媽，老五又給你洗腦了？」夜瀾星好笑的問道。

　　「不是老五，是你們二姐說那邊好賺錢，保姆都能一個月賺兩千多塊，這都趕我們一家人一年的工資了。」

　　王翠花語氣頓了頓又繼續道：「你們去那邊，夏家莊的手伸不過去，你們小兩口都能賺錢，既省心又安心，多好。」

　　「媽，臨時我不去，我今年沒評上勞模，隻拿了個先進，我都跟我師傅發誓說明年指定能評上勞模了。」

　　夜瀾姍是個很有原則的人，她自己定下的目標基本都會完成，像是她說她半年出徒，人家果真就半年頂了班轉了正。

　　「勞模重要還是錢重要，你兩口子別的不說去打工一年能剩好幾萬塊錢，這輩子咱們能賺了那些錢嗎？」

　　夜瀾笙也跟著苦口婆心的勸。

　　「我要沒有昭昭我也去，老五都三個孩子了，我要帶著昭昭去了，那指定是添麻煩。」

　　夜瀾星悶聲悶氣的說道。

　　「嗯，明天我給老五去個電話再問問。」

　　夜瀾姍最後終於妥協，如果真能賺那麼多錢，確實很吸引人。

　　於此同時，剛被接回家的夜芷寧，也鬧得家裡雞飛狗跳的。

　　她家氣氛就比較凝重了，夜海坐在門框上抽著煙，張文菊坐在飯桌前沉著一張臉。

　　夜志超窩在房間裡緊張的望著客廳的情景。

　　夜芷寧回來半個月了，她不想嫁給上輩子那個男人，但她媽竟然收了人家的彩禮，而且可笑的是，這彩禮竟然辦了年貨。

　　辦了就辦了，還送去了娘家。

　　家裡連六十塊錢的窟窿都補不上，這讓她由內而外感覺到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爸，過完年我會出去賺錢，你給我準備路費。」

　　夜芷寧面容緊繃，那張塌陷的臉看上去有點刻薄，那理直氣壯的語氣更是令人膽戰心驚。

　　夜海眉頭緊緊皺著，形成一道深深的溝壑彷彿能夾死一隻蒼蠅。

　　重重的嘆了口氣，並沒接話。

　　倒是張文菊騰的站了起來，怒指著夜芷寧：「你咋就一點心都沒有呢，家裡都啥樣了，還要錢，老實痛快的給我嫁過去，不然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爸，你就看著我媽賣閨女？為了兩百塊錢，斷送我的幸福？我說了我能出去賺到更多的錢，你們怎麼就是不信，別忘了我有預知夢。」

　　夜芷寧一點都不怕她媽，甚至都不給她一個眼神。

　　「你想要多少？」

　　夜海終於擡起頭，他一張滿是歲月痕迹的臉上此刻愁容滿面，雙眼充斥著密密麻麻的紅血絲，猶如破碎的蛛網。

　　「最少一千。」

　　啪——

　　張文菊實在沒忍住，上前就甩了她一個巴掌：「你咋不去搶？你值不值一千塊？啊？真敢開口。」

　　夜芷寧憤恨的雙眼中燃著兩簇火苗，一手捂著臉，另一隻手大力伸向她媽。

　　張文菊猝不及防被推了個趔趄，穩住身形，撿起雞毛撣子就是一頓敲。

　　不過夜芷寧反抗的比較嚴重，母女倆大打出手。

　　最終以夜海摔了一個杯子終結這場鬧劇。

　　「咱家就是賣了房也拿不出一千塊，你進去之前給人家的賠償那是咱家拉飢荒湊出來的一千多，現在都沒還完，廠裡隻要認識的人都還欠人家賬，借也借不到，志超為啥到現在沒有對象，就是因為咱們欠著錢。」

　　夜芷寧此時頭髮淩亂，被她媽撓的一張臉上全是血印子，也不得不感嘆一下張文菊，她是真下的去手。

　　「爸，無論如何這錢我都必須拿上，最多兩個月，一開春，我肯定把咱家所欠的債都還上。」

　　夜芷寧那理所應當的態度，把屋裡老實的夜志超給逼了出來：

　　「姐——你能不能省點心，咱們家真的拿不出錢，我的工資你也都拿走了，那些還不夠嗎？你是想逼死咱爹媽？」

　　小夥子因為發怒，一張臉憋得通紅。

　　「什麼？你個混蛋，你這個畜生，造孽呀，你連你弟弟的工資都要搶，給我拿出來——」

　　張文菊還是第一次知道她竟然把志超的工資都要了去，她寶貝兒子的工資，家裡既便是揭不開鍋，她都沒想著要花過一分，她竟然還敢要了去。

　　「拿出來，拿出來——」

　　她不停翻著閨女身上的口袋，結果找了個寂寞，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