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行走的稻草垛
趙二丫趕到屋裡的時候,就覺得氣氛很不對,但她也不敢耽擱,那老三媳婦還等著呢,她身子也笨重,別再過來了,不方便。
「老三的兩位大姨子,老三媳婦身子笨重不方便過來,要不你們還是過去吧。」
夜瀾姍聞言動作很是利落的把炕沿上的行李拿了起來。
冰冷且泛著邪氣的眼神對上老封頭:「我看你們家,你是主事的,大爺,聽好,我妹妹沒事皆大歡喜,要是我妹妹受了委屈,別怪我來掀了你們家房頂,我妹有事,誰都別想好過。」
啪——
夜瀾姍說著一把捏碎了燈窩裡的燈罩子。
玻璃碴子頓時散落到了炕上。
屋裡的人,包括張小丹都大氣不敢出,一下被她這一手震懾住了。
夜瀾笙視若無睹,打頭掀開門簾子,率先出去了。
夜瀾姍朝著趙二丫點了下頭:「麻煩你給我們帶路了。」
趙二丫這才回過神,嘴角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也跟著出去了。
「啊——反了反了,我的燈罩子,太欺負人了,我要報公安,我要報公安。」
兩姐妹走到院子裡才聽到屋裡傳出那老婆子的鬼哭狼嚎的咆哮聲。
道上,夜瀾笙問了趙二丫關於妹妹的事情。
趙二丫拿了夜瀾傾的錢自然不會撒謊,再說她也不會撒謊。
把這段時間小叔子死了,家裡發生的事情都講了,甚至從結婚後小叔子走了,婆婆怎麼欺負她的,也都大體的說了一遍。
夜瀾姍氣的差點又返回去。
剛走到拐過彎來,就看到一束手電筒的光。
夜瀾傾在春草的攙扶下,也正在往這邊來。
晚上實在太冷了,她得身上套著軍大衣,裹的像一坨行走的稻草垛。
春草也沒好哪去,穿著紅色條絨的棉猴,是她媽新給做的,到膝蓋,夠厚,所身量也不細。
「瀾傾——小妹嗎?」
夜瀾笙看清來人,頓時小跑著迎了上去。
「姐。」
夜瀾傾彆扭的喊了一聲,被抱著渾身都不自在,有點陌生。
畢竟她也是剛來。
簡單的寒暄一番,付春草回了家,趙二丫也回去了。
三姐妹相互攙扶著,回到了小院,鎖好門後,夜瀾傾帶著兩個姐姐回了屋。
為了讓屋裡光線亮一點,夜瀾傾把手上的手電筒,直接放在了牆上的燈窩裡。
正北的箱子上也點了兩個蠟燭。
不大的小卧室裡,頓時光線充足。
兩個姐姐這才細細打量起妹妹來。
夜瀾姍看到妹妹巴掌大的小臉上臉色蠟黃,瘦的腮頰都塌陷了,頓時被模糊了視線,她語氣埋怨道:「哎呀~~你咋這麼瘦,啊?」
夜瀾傾猝不及防被四姐輕輕懟了一下子,面上神色有些不自然。
原主腦海中關於姐姐的記憶也不知道是很少還是她沒接收完全,反正有點陌生。
看到妹妹疏離陌生的眼神,夜瀾笙也紅了眼眶。
「咋搞的這麼瘦?她們不給你吃?不讓你吃飽嗎?」
想到劉婆子說的為國捐軀,她又問:「封北到底咋回事?就犧牲了?」
「你說呀,是不是找抽。」
夜瀾姍一邊抹眼淚一邊兇巴巴的催促道,肢體動作很足,時不時就要推搡一下。
「嗯,犧牲了。」
語氣淡淡的四個字,詮釋了夜瀾傾此時的心情,無波無瀾。
雖然書裡說封北沒死,現在被俄國人救了。
但她不管,她就是寡婦。
夜瀾姍再也綳不住,這樣的小妹,是她們沒見過的,這是受了多少委屈,才能做到這麼平靜,眼裡沒有光了。
「傾傾,咱們回家吧好不好?三姐養你。」
夜瀾笙手緊緊攥著妹妹冰涼的手,哽咽著泣不成聲。
夜瀾傾也在醞釀,不過沒醞釀到位,從而沒擠出一滴眼淚,她索性也就放棄了。
「姐,沒事,我生下孩子,就回去,你們別這樣,我好不容易把這件事情放下,現在你們一哭,我也想……」
她話沒說完,雙手用力的揉搓了下臉,這一幕在姐姐們眼裡就是傷心難過到極緻了,隻不過小妹怕她們傷心,一直在忍著。
「別怕,你四姐辭職了,讓她在這陪著你。」
夜瀾姍說是辭職了,其實是被人開除了,拿廠裡毛巾頭,被抓了,其實都拿,她隻是倒黴而已。
聽到三姐說到自己身上,她眼神有些躲閃。
「你們是不沒吃飯呢,先上炕暖和一下,我去給你們做點吃的。」
夜瀾傾趁倆人沒抓她手,趕緊溜到外邊。
出了卧室還有一個小間就是那間廚房隔出來的,裡邊放了大隊長上午拉回來的一個櫃子,正好放在北面靠牆,應該是個書櫃,夜瀾傾給當了碗架。
她趁黑給碗櫃裡放了好幾紮簡裝挂面,還有一闆雞蛋,沒來的及一個個的往外拿,因為三姐已經出來了。
「我來做,有啥吃的對付一口就行,你別忙活我跟你四姐自己做。」
夜瀾笙以為妹妹在背對著她哭,捏了捏她肩膀說道。
「好,那你做吧,廚房裡有玉米杆子,燒那個就行,你倆煮點雞蛋挂面吧。」
「嗯,你快上炕去吧,我看著弄,你還吃不?」
「我不吃了。」
夜瀾傾被三姐推著進了屋。
她看到四姐已經在炕上挪櫃子了,也就上了炕。
「我幫你。」
「哎哎~~別碰,我來,我來,咱家我力氣最大,這幾個櫃子還是弄得動的,你一個大肚婆就老實待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