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安到了辦理住院手續的窗口，以方尋的名義開了病床號，過程中謝哥一直站在旁邊盯著，臉色複雜黑沉。

　　燕北安沒理會他，問收費員：「我需要交多少錢？」

　　收費員：「到目前為止手術費花了差不多兩萬，接下來至少要住半個月，你先交五萬以內吧。」

　　「五萬以內？」燕北安眼角餘光瞥見謝哥的滿臉不自在，故意問道，「有沒有必要先交20萬？」

　　收費員似乎是覺得意外，看了他一眼，道：「你要是準備了足夠的錢，也行，醫院並沒有限制預交費用的上限，反正出院的時候是多退少補的。」

　　燕北安又問：「我如果直接預交20萬，出院之前有沒有可能裡面的錢會被人取走？」

　　收費員又看他一眼，這回還連帶地看了一眼旁邊的謝哥，若有所思。

　　謝哥惡聲惡氣地道：「看我幹什麼？是他問的你，又不是我！」轉身離開。

　　收費員看回燕北安，回答：「取不走，醫院系統又不是提款機。」

　　燕北安扯了扯唇，拿出手機操作繳費：「我先預交五萬。」

　　交完費，他拿著單據往住院部走，經過一個安靜的角落時閃身過去拿手機撥了個電話。

　　片刻後電話被接起，他環顧了下四周，壓低聲音道：「阿瞿，你幫我查一下，兩個小時前XX路安陽小區附近發生的一起車禍肇事者被警方帶去哪間警局……」

　　電話那頭的阿瞿：「怎麼你也來問這起車禍？」

　　燕北安微愣：「還有別人也在問？」

　　阿瞿頓了頓，道：「本來不讓說，不過對方跟你也有些淵源，我就透漏一嘴給你，來問的是你小叔的人，怎麼車禍的傷者是你們家什麼人嗎？」

　　燕北安愕然：「我小叔？」

　　小叔怎麼也問起方尋來了？

　　而且，他怎麼知道方尋出了車禍？

　　阿瞿：「對，來的是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姓徐，是你小叔的助理，你小叔什麼時候回國的？」

　　「快一個月了，」燕北安又問，「徐助理有沒有說我小叔為什麼要問這起車禍？」

　　阿瞿：「這他沒說，隻說那位想知道這件事的情況，直接通過上面關係傳達下來的，要不然也問不到我這大隊長頭上來。」

　　燕北安腦子裡有些亂，可一時又想不出來小叔跟方尋的關聯。

　　小叔應該也就那晚吃宵夜見過方尋一次吧，怎麼突然就對他的事情感興趣了？

　　哦不對，還有前幾天在西餐廳和梁涼薇那次，他們倆也見了一面，但應該是不太愉快的。

　　燕北安百思不得其解。

　　阿瞿：「傷者到底是你們燕家什麼人？」

　　燕北安回過神來，道：「是我一個朋友。」

　　阿瞿：「也是你小叔的朋友？」

　　小叔的朋友？算不上吧。

　　燕北安：「不是，車禍到底是什麼情況？」

　　阿瞿：「其實吧，這車禍交警這邊也是有點莫名其妙，接到人報警說有人在路口被車撞，交警立馬就趕過去了，到了現場後才知道，肇事司機已經主動將傷者送到醫院去了，現場隻有血跡和輪胎剎車痕迹。」

　　燕北安驚疑：「肇事司機送傷者去醫院了？」

　　謝哥不是說肇事司機被警方帶走了嗎？

　　阿瞿：「現場目擊者是這麼說的，傷者過人行道時，一輛車右轉將他撞到在地，司機下車查看後就將人抱上車帶走了，說是要送他去醫院。」

　　燕北安擰眉：「查看監控了嗎？」

　　阿瞿：「當然，監控顯示和目擊者說的差不多，交警已經封鎖了現場，也正在查找醫院就診記錄，那附近有幾家醫院，暫時還沒找到……」

　　燕北安很詫異，他剛才就覺得不對勁，這醫院離安陽小區開車至少四五十分鐘，方尋傷那麼重，按理說應該就近送醫，謝哥怎麼偏偏選了家遠的醫院？

　　而且，阿瞿說監控拍到的是司機送方尋來醫院，謝哥卻說是他送方尋來的……

　　難道謝哥就是撞方尋的肇事司機？

　　他眉心驟然一跳。

　　阿瞿見他未回應，道：「要不，等你那朋友有消息了我再跟你說？」

　　燕北安沉聲道：「你讓那些交警趕緊到華安醫院來，傷者在這裡，而且，肇事者應該也在。」

　　阿瞿驚道：「真的假的？」

　　燕北安：「我騙你做什麼？你把監控視頻發給我確認。」

　　「好。」

　　掛了電話，燕北安又等了會兒，很快就收到了阿瞿發來的視頻圖像，雖然隻有剪切過的幾秒鐘，但他很快確認路口被撞倒的和從車裡下來的司機，正是方尋和謝哥。

　　跟謝哥一起從車裡下來的，是之前等在搶救室外的黃頭髮男人。

　　他等了20多分鐘，和趕來的兩名交警會合，領著人往住院部走。

　　到了病房，本以為謝哥兩人就在裡面，可進去後卻隻看到病床上還昏睡著的方尋，沒有其他人影。

　　「人呢？」交警疑惑。

　　燕北安也懵：「半小時前我辦理手續的時候人還在樓下。」

　　正好一位護士路過，他轉身將人攔住：「你好，這病房裡的兩個人哪裡去了？」

　　護士：「不知道啊，剛才還看到。」

　　燕北安：「剛才是什麼時候？」

　　護士：「十幾分鐘前吧。」說完便走了。

　　燕北安蹙眉，應該是看從他身上弄不到錢，怕惹事就走了？

　　交警A：「隻能去查醫院監控吧，如果能確認是現場監控拍到的那兩個人，就可以進行下一步處理。」

　　一名交警去調監控，另一名留下來，燕北安配合他了解方尋的個人信息。

　　「方尋，20歲，A大大二學生，津城人，單親，獨居在安陽小區公寓，我是他朋友，吃晚飯的時候接到他手機打來的電話，就是肇事者用他手機打的，跟我說他出車禍了，讓我過來……」

　　交警B：「你說，肇事者跟他認識，他們是什麼關係？」

　　燕北安：「不知道，我不認識那兩個人。」

　　交警B飛快做著筆錄，燕北安頓了頓，問道：「那兩個人，是故意撞的吧？抓到了是不是該判刑？」

　　交警B擡頭看了他一眼，目光銳利：「你怎麼知道？」

　　燕北安回視他，道：「我拿到了監控圖像，方尋在過路口前，那輛車是停在路邊的，等他走上人行道時，車子突然發動朝他開過去，這不是有故意的嫌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