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欣染大概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可還是覺得有點不對。
她總是覺得齊貴人不是那麼鐵石心腸的人。
不過很多事情大家也都隻是看到表面,誰又能知道背後都隱藏著什麼呢?
……
齊貴人回到自己的住處,早有一排宮女和太監等候在那裡。
為首的蘇公公見齊貴人回來,立刻滿臉笑容的迎了上去,「齊貴人,皇上吩咐奴才來幫齊貴人搬家,請您移步椒淑殿。」
「椒淑殿?」齊貴人皺了皺眉頭。
蘇公公忙道:「恭喜齊貴人,這椒淑殿自先皇後仙逝後一直空置,齊貴人怕是好事將近了。」
齊貴人並沒有露出蘇公公預料的那種驚喜,反而淡淡的道:「我在這裡清靜慣了,去那邊,怕是住不習慣。」
蘇公公急了,「貴人,您這是怎麼說?椒淑殿一個廂房就比這裡的地方大,想要清凈還不容易?
皇上體恤齊貴人身體嬌貴,特意給你選了這個地方,難道齊貴人不喜歡?
還是說,齊貴人今天盛裝去見皇上,並不是為了討皇上歡喜,而是為了別的目的?」
齊貴人心中一動。
沒想到這個太監竟然看出來了。
她輕輕一笑,隨即表情變的冷峻:「蘇公公覺得,我不是討皇上歡喜又是為了什麼?
難道,還能是為了你這個沒根的東西?」
「奴才不敢!」
蘇公公彎下腰,面上卻沒有一絲懼怕的樣子。
他不知道齊貴人折騰這麼一番到底是為了什麼,剛才的話說出來,不過是為了讓她就範而已。
果然,齊貴人接下去道:「那就勞煩公公了,我將這邊東西稍微收拾一下就跟公公走。」
「哪裡用的上貴人親自動手,這些東西有咱們這些奴才搬,貴人隻需要移駕即可。」
「好。」
齊貴人不再與他們多說,簡單收拾了一下,便跟著丫鬟去了椒淑殿。
宮中的女人管不了宮外的風風雨雨,卻對宮裡的動靜十分敏感。
齊貴人這邊剛剛往椒淑殿去,三宮六院的嬪妃們,就全都接到了消息。
「齊貴人搬去椒淑殿了?」
「她憑什麼?」
「她不是一直在冷宮那邊燒香拜佛嗎?我以為她已經六根清凈了,原來是下了一盤大棋!」
「不行,我們這些年鬥來鬥去,伺候皇上累的人老珠黃,最後憑什麼讓她撿了便宜?」
所有人心中都懷著不滿的情緒。
甚至彼此之間的那點恩怨在這一刻都煙消雲散了,隻剩下的對齊貴人的嫉妒和怨恨。
「淑貴妃怎麼說?之前可一直都是她代管宮中事務的,現在就眼睜睜看著一個貴人搶了她的位置?」
佟嬪是所有嬪妃中最氣不過的一個。
當年她和齊貴人一同進宮,可皇上就偏愛那個小狐狸精。
後來蕭家出事,齊貴人受到牽連,自請去為皇上祈福,佟嬪為此高興了好久。
這些年,她時不時的給齊貴人使點小絆子,看這她吃癟又不敢反抗的樣子很是出氣。
隻不過她後來升了嬪位,身邊的對手早就不再是一無是處的貴人,她才將自己的注意力從齊貴人的身上挪走。
可現在那個小狐狸精竟然一下子翻了身,竟然住進了椒淑殿。
椒淑殿是什麼地方?
淑貴妃代行皇後之責這麼多年,和皇上提了幾次要搬進椒淑殿皇上都沒同意,怎麼突然就讓齊貴人住進去了?
「收拾一下,我要去見淑貴妃!」
佟嬪對丫鬟吩咐道。
「娘娘,淑貴妃身體一直不適,上次不是說不見客的嗎?」丫鬟提醒道。
「這都什麼時候,她還身體不適,她再這樣下去,連手中的鳳印都被人搶走了!
我們這些年辛苦伺候,時時刻刻小心翼翼,最後還要被一個什麼都不是的貴人騎到頭上不成?」
丫鬟不敢再勸,忙替佟嬪重新梳了頭髮,換了衣衫,跟著佟嬪急匆匆的往淑貴妃所住的宮殿走去。
等她們到了淑貴妃的院子,這才發現,原來早就有人先她們一步來到了淑貴妃這裡。
淑貴妃坐在上首,下面坐著麗妃、昭妃等五個人。
見佟嬪進來,大家都隻朝著她看了一眼,便不再理會。
「姐姐,你這病了也有些日子了,你再不出來,外面可就要變天了。」麗妃語氣焦急。
昭妃也附和道:「就是,那個齊貴人,她都要住進椒淑殿了,那椒淑殿不是皇上為姐姐留著的嗎?
那個賤人有什麼資格住進去?」
「昭妃妹妹慎言。」
淑貴妃表情懨懨的,看起來還是很不舒服。
「那椒淑殿本就是先皇後的居所,皇上也沒說過讓我住進去,至於誰能住進去,還不是各憑本事嗎?」
大家本來是來找淑貴妃做主的,沒想到她是這個態度,一時間都有些傻眼。
佟嬪不知道她們前面說過什麼,聽到淑貴妃的這句話,也有些急了,「姐姐,話雖如此,可妹妹們一直都把姐姐當成主心骨,這要是換個人,咱們可不服啊!」
「就是!」
「就是!」
幾人紛紛應和。
淑貴妃臉上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果真如此嗎?我住進去大家就都服氣了?
我兒剛出事的時候,我可是聽到風聲說,好幾姐妹在皇上面前說了我的壞話呢!」
此言一出,在座的幾人臉色都有些不自在。
淑貴妃沒有深究,而是說道:「我知道你們今天為什麼來找我,無非是怕齊貴人以後踩在你們頭上。
可你們也不想想,我現在是什麼身份?
我兒如今還在大獄之中,我就連吃飯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什麼差錯。
你們找我,算是找錯人了。」
看出淑貴妃的態度,大家便沒有之前那麼客氣了。
昭妃道:「姐姐這樣說,好像是妹妹們要把姐姐推出去擋箭一樣。」
她摸了摸鬢角的簪子,繼續說道:「既然姐姐不想為此事操心,那妹妹先把醜話說在前頭,
若是妹妹把這個齊貴人鬥下去了,姐姐可別怪妹妹不講規矩,攀梯子上位啊。」
淑貴妃笑了一聲,「妹妹說的這是哪裡的話,我們行走宮中,本來就是個憑本事。
哪裡有什麼規矩!」
「好!姐姐有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昭妃說完站起身來,朝著淑貴妃道:「既然姐姐身體不適,那妹妹就先告辭了。」
說完,她扭動著腰肢,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其他人見狀有些尷尬,一時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還是淑貴妃說:「該說的話我都說完了,妹妹們也都回去吧。」
大家才紛紛告辭。
佟嬪走出淑貴妃的院子,心中憋著一口氣怎麼都出不來。
「沒想到淑貴妃竟然這樣軟弱!」
雖然說三皇子的事情影響比較大,可直到現在皇上也沒有因此遷怒於她,不是已經說明了皇上對她的看重嗎?
沒準因為這份看重,皇上還能對三皇子網開一面,可淑貴妃竟然任由那個小狐狸精搬進椒淑殿。
這實在是太讓人生氣了!
佟嬪決定再觀望一下,看看昭妃的做法。
而淑貴妃在眾人都離去之後,臉上疲憊的神情立刻一掃而空,換上的,是比往日還要精明幾分的眼神。
「那個齊貴人已經搬進去了嗎?」她開口問道。
身邊伺候的李嬤嬤立刻上前,「娘娘,剛才小翠來報,齊貴人已經到了椒淑殿。
本來還想把冷宮那邊的東西搬過來,但是皇上吩咐,那邊的東西都不要動,這邊院子,給齊貴人全都添置新的。」
「他倒是挺用心!」
淑貴人咬牙切齒的說道。
「當初我求了那麼久他都沒同意,現在竟然這麼輕易的就給一個貴人了。
看來,皇上打從一開始就沒把我這個貴妃放在眼裡。」
「娘娘……」
李嬤嬤還想要安慰,淑貴妃卻自己冷笑一聲,「這樣也好,皇上徹底斷了我的念想,我也不用再猶豫了。
李嬤嬤,方學士那邊怎麼說的?」
李嬤嬤趕緊道:「方大學士說了,他那邊已經全都準備好了,就等著皇上同意去東郊狩獵。
不過之前有人提了兩次,皇上都沒有動心,還希望娘娘這邊能夠幫著勸一勸。」
「我知道了。」
淑貴妃揮了揮手,「去,讓齊貴人過來見我。」
「是!」
李嬤嬤應下,立刻讓人去叫齊貴人。
齊貴人拖了很長時間才過來。
看見淑貴妃,倒是一點也不緊張,慢慢的行了一禮,道:「參見淑貴妃。」
「平身吧。」
淑貴妃倒也沒想為難她,賜座之後,將房間裡的人全都遣了出去,才開始說話:「聽說妹妹近日平步青雲,都住進椒淑殿了。」
齊貴人微微彎腰,作出恭謹的樣子,「平步青雲不敢當,隻是運氣比較好罷了。
皇上讓我搬進椒淑殿,卻沒說要晉陞我的封號,也許住幾天又把我趕出去了呢?」
淑貴妃端起茶盞,慢慢的喝了一口茶,「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沒有我想象的那麼蠢。
我都怕你忘了,當初和霍太醫的約定。」
淑貴妃說完這句話,就一直盯著齊貴人的反應。
她想在齊貴人的臉上看到驚訝、恐懼的神情,可讓她失望的是,這些反應齊貴人都沒有,她隻是微微挑了挑眉,對淑貴妃知道這件事感到意外。
「我還以為這件事隻有我自己知道,原來霍太醫還告訴了淑貴妃啊!
那淑貴妃也參與其中了嗎?
哎呀!」
齊貴人誇張的用單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那皇上要是過問起來,我豈不是這中間地位最低,最無能的一個了!」
淑貴妃沒想到她倒打一耙,直接將自己拉入局中。
不過這個時候了,這些事情並不重要。
「既然你記得,」淑貴妃道,「那我就提醒你,別以為皇上給了你幾分好顏色,你就覺得自己翻身了。
霍太醫隻要一日出不來,你就一日沒有好日子過。你做過的事情,足夠你死一百次的。」
「娘娘說了這麼多,是想讓我主動退出椒淑殿嗎?可是我……」
「不是讓你退出椒淑殿,而是有其他事情需要你去做。」
淑貴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