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淮安垂眸,葉欣染身上的喜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鬆開。
蕭淮安隻覺的有一股無名之火,從他的心底一直燒到了五臟六腑。
燒的他口乾舌燥。
這本就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
想到此處,蕭淮安便開始毫無顧忌起來。
昏暗的房間裡,起伏的人影和細碎的聲音糾纏出讓人沉醉的氛圍。
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飄起了細雨,幾株待開的桃花在細雨中次第開放,又被這無情的雨,壓得彎了腰。
「染染!」
「小祖宗!」
蕭淮安眼中儘是癡迷之色,伏在葉欣染的耳邊輕聲呢喃。
……
風雨漸歇,隨之結束的,還有蕭淮安的夢境。
天色微明,蕭淮安突然從夢中轉醒。
被子下傳來異樣的感覺。
蕭淮安的表情也變的有些微妙。
自從對自己的身體有了掌控力,他已經多久沒有這樣了?
葉欣染還在睡夢之中。
蕭淮安輕輕抽出壓在葉欣染脖子下面的手臂,慢慢下床,輕手輕腳的走出門去。
長生和長安起來洗漱的時候,就看見晾衣桿上有幾條褲子在滴答滴答的滴著水。
仔細一看,都是二叔的。
「二叔,你怎麼大早上的就起來洗衣服了?」
長平揉了揉眼上的眼屎。
長安也嘟著嘴偷偷的笑,
「二叔你偷偷起來洗衣服,是不是昨天晚上把衣服弄髒了,怕嬸娘罵你?」
童言無忌,可孩子嘴裡說出的真相更是讓人無地自容。
蕭淮安聽見「衣服髒了」四個字的時候,耳根突然浮起了一絲紅暈。
他冷臉看著兩個孩子,慢慢開口:「我是按照往日的時間起來的,倒是你們兩個,今天怎麼起來的這麼晚?晚上紮馬步延長半柱香。」
兩個孩子面面相覷,全都傻了眼。
他們起的晚了嗎?
好像沒有吧?
明明是二叔起的早了!
二叔欺負小孩子,他們要去找嬸娘告狀!
葉欣染這會兒已經起床。
她看著院子裡晾著的幾條褲子,除了一條白色的褻褲,其餘三條都是前幾天剛洗完還沒來得及穿的。
蕭淮安這欲蓋彌彰的手法也太拙劣了。
讓人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好好好,寧願冷臉洗內褲也不願和我親近是吧!」
葉欣染別過眼,氣鼓鼓的做飯去了。
……
早飯時的氣氛有些尷尬。
葉欣染和蕭淮安各懷心事,誰也不說話。
兩個孩子想到晚上要受罰,也沒有了往日的嘰嘰喳喳。
陸長卿見狀態不妙,扒了兩口飯趕緊出門就走。
冷清羽喝了小半碗粥,也起身說要去店鋪。
「陸夫人,正好我要去醫館,我和你一起走吧。」
葉欣染也起身要離開。
蕭淮安見了,匆匆吃下最後一口粥,「我送你們去。」
他趕著馬車先將冷清羽送到了冷氏布莊,然後又調轉馬頭,送葉欣染去醫館。
冷清羽剛進到布莊,掌櫃陶謙就迎面跪了下來。
前些日子冷清羽查到布莊賬面的虧空,直接從京城叫了人過來。
今天,新來的杜掌櫃正式上任,陶謙才知道自己犯下的那些事已經被發現了。
他跪下向冷清羽求情,求冷清羽網開一面,給他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東家,這些年我在雲通縣任勞任怨,全家老小也都跟著我在這邊紮根生活。
我雖然資質差了些,可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我不敢貪東家的一文錢,東家可以讓人去查,那些虧空的項目也沒進我的腰包,全都是低價出給了葉大成。」
冷清羽不為所動。
她隨手翻著桌案上的賬本,開口道:「老陶,你在冷家這麼多年,店裡的規矩應該都懂。
我們冷記布莊,所有的賬目必須清晰明了,所有經營按章辦事。
你偷偷給葉大成開了後門,就是觸犯了我們店的規矩!」
「東家,我也不想啊,可是葉大成拿著和東家信件,來逼我就範。
他說自己與東家交好,讓我們讓利給他,不然就要寫信告我的狀!
我,我知道東家與葉家關係匪淺,也不敢輕易得罪,所以才犯下了如此大錯,求東家高擡貴手!」
冷清羽冷笑一聲:「不敢輕易得罪他,就用我的銀子去做人情?
陶謙,你口中說的這麼可憐,實際上,也從中得了不少好處吧?」
冷清羽將手中的賬本扔到地上。
「你自己看看,上面記載的,是不是事實?」
陶謙拿起賬本一看,頓時傻了眼。
上面清清楚楚的記載著他這些年從店裡貪墨每一筆賬。
陶謙抹了抹頭上的汗。
他本來以為葉大成已死,這些事他隻要推到葉大成身上就不會被查出來。
沒想到冷清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將賬目查的一清二楚。
他現在,無法辯駁!
新來的許掌櫃給冷清羽端來了新沏好的茶,然後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的站在冷清羽的身後。
冷清羽也不再與陶謙廢話,對許言道:「許掌櫃,從我的賬上給老陶支50兩銀子,算是冷家給他的路費,給完了錢,就請陶掌櫃的離開吧。」
陶謙知道自己這次是徹底沒希望了。
冷家的規矩,從來都是說一不二。
他現在腸子都悔青了。
如果他沒有貪一時的便宜,沒有被葉大成的言語所迷惑,他明明可以安心在冷家做滿二十年,拿到1000兩的安家費。
可現在,什麼都沒了……
不過,證據擺在眼前,陶謙心服口服。
他接過許言給的銀子,給冷清羽磕了頭,離開了冷家布莊。
許言也得了冷清羽的指示,將陶謙所做的事,通告給了布莊各個店鋪的掌櫃。
幾天後,冷家布莊的其他掌櫃就各自得到了消息。
大家見了其中的內容,也都吃了一驚。
掌櫃們的反應也各不相同。
有人嘆息陶謙一時糊塗,竟然做下這種舍大逐小的事。
有人趕緊讓店裡的賬房去重新盤點近幾年的賬目,查缺補漏,有了虧損的地方,趕緊查明原因。
還有人在暗暗的歡喜。
五年了。
冷家那個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東家,終於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