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盆栽大的夜明珠
日薄西山,火紅的霞光照亮了半邊天。
芍藥聽到動靜走上前將床帳掛起。
「小姐,方才二小姐來過,聽說您還睡著,便說等您醒了再過來。」
沈瓊華聞言,睡眼惺忪的眼中閃過一絲嘲弄。
竟這般做賊心虛,迫不及待。
「她還有說什麼別的沒有?」
芍藥倒了一杯水遞給沈瓊華,「二小姐問了奴婢小姐昨晚是何時回來的。」
「那你是怎麼說的?」
「奴婢說昨晚奴婢是陪著夫人的,但聽甘草說過是夜半時分回來的。」
沈瓊華勾唇一笑,朝芍藥投去一個讚許的眼神。
三分真七分假,才更容易讓人信服。
她身邊一向是隻留她們四個輪流守夜。
白芷一向偷懶,更別提她明知道自己回不來,怎麼可能還會守在屋內,這也是她為什麼敢說自己昨晚上便回來的原因。
果然,她剛用完晚膳,便有小丫鬟來稟報周令宜來了。
一襲鵝黃衣裙,梳著流雲髻的少女從外面疾步走來。
「表姐,你還好嗎?真是嚇死宜兒了!早知道我和母親與表姐一同前去了。」
少女挽著沈瓊華的胳膊,臉上滿是擔憂,一雙眼睛通紅,像一隻無辜單純的兔子,讓人不自覺的放下防備。
沈瓊華強忍著想要甩開她手的衝動,如往常一般柔聲道:「已經不礙事了,表妹也不必太過擔憂。」
周令宜見她神色並無異常,正想問問昨晚的事,眼尾隨意一掃卻驚得瞪大了眼。
她指著角落足有盆栽大的夜明珠道:「這是夜明珠嗎?」
這麼大的夜明珠,她隻在姑母那看到過,是皇上送給姑母的生辰禮。
如此珍貴的東西,便是連她這個侯府嫡女都沒有,沈瓊華為什麼會有?
周令宜這才發現除了夜明珠,屋中的陳設變了不少。
棋盤上的棋子是翠玉玲瓏棋,桌上擺著和田白玉茶盞,床帳換成了百金一匹的月影紗,博古架上擺放了青玉纏枝連紋瓶,琺琅彩嬰戲雙連瓶等數十個擺件,就連蠟燭都全換成了拇指大小的夜明珠,照亮了整間屋子。
「表姐,你這屋子……」
沈瓊華像是察覺到周令宜想要問什麼,漫不經心道:「是芍藥安排的。」
「我昨夜雖平安歸來,但到底是受了些驚嚇,又是夜半回來的,一整晚都未曾睡好。」
「所以她便自作主張將屋子裝扮成在江南時的樣子,說是在熟悉是環境中能令人安心。」
「原來是這樣,表姐身邊的人還真是貼心。」周令宜手中的帕子幾乎快要撕裂。
沈瓊華看著她眼底的憤恨與嫉妒,心裡嗤笑。
這時的周令宜還遠沒有後來那般心智成熟,即使掩飾得再好,還是露出了些許端倪。
前世,她顧忌是寄居侯府,不好太張揚,身邊的東西全都換成了次一等的,還時不時的送東西給府上的眾人。
這其中,周令宜拿走的東西最多。
別看這永寧侯是侯爵,其實家底並不豐厚,衰敗時甚至靠拆借度日。
即使現在十多年過去了,有了些家底,但畢竟是官宦人家,論財力是比不上沈家這種專門做生意的富商的。
更何況侯府人口眾多,即使是嫡女,分到的東西也有限,因此看到她這有好東西就也想要。
要不到就借,拿走了那麼多東西,沒一樣還回來。
如今,她做什麼還要委屈了自己。
拿走了多少,她定要讓她們全部還回來。
想要她沈家的錢財,她就讓她們看得到吃不到,整日抓心撓肝。
「表姐,你這夜明珠能借我看看嗎?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夜明珠呢。」
沈瓊華勾唇,爽快道:「當然。」
說著擺了擺手,芍藥立馬送上前。
周令宜看看芍藥捧著的拇指小的夜明珠,又看看角落裡的。
正想著說要那個大的,就聽沈瓊華說道:「表妹可以多看看,這種夜明珠我沈家多的是。」
語氣裡的豪邁讓周令宜氣紅了眼。
憑什麼她身為侯府嫡女過得還不如一個商戶女!
若是侯府也能有這些,她哪還需要將殿下讓給其他人!
「表姐,我聽母親說,安王殿下差點鬧了一個烏龍?」周令宜道。
聞言,沈瓊華皺起眉,「表妹也聽說了?雖說安王殿下是好心,但若不是我那時去向姨母請安澄清了誤會,恐怕就名聲盡毀了。」
語氣裡的反感分外明顯。
周令宜此刻的心情十分複雜,既高興沈瓊華對殿下無感,又擔憂殿下的計劃不能順利實施。
沒有心思再繼續待下去,拿了那顆小夜明珠便告辭了。
她一走,沈瓊華便立馬叫芍藥和甘草將這些夜明珠收起來,刺得她眼睛疼。
並吩咐這兩日誰來她都不見,讓芍藥這兩日將周令宜這段時間借的東西列個單子出來。
……
兩日時間一晃而過,很快便到了和瑞王約定的這日。
一大早,沈瓊華拿著兩個帷帽,帶著芍藥和甘草坐上了侯府的馬車。
馬車出了府緩緩向茶樓駛去。
突然,車廂裡傳來了喊停聲。
沈瓊華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芍藥,我想吃東來閣的芙蓉糕了,你去買點吧。」
「是,小姐。」
「日頭太大,戴著帷帽去吧。」
很快,『芍藥』便從車上下來,朝東來閣的方向駛去。
沈瓊華一路疾走,拎著芙蓉糕進了東來閣天字包房。
關上門一轉身,一把長劍便橫在了她的脖子上。
沈瓊華仰著腦袋,「這難道就是瑞王殿下的待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