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璟綳著臉走了，謝南淵理直氣壯地留了下來。

　　見他毫不客氣地徑自倒了一杯茶細細品了起來，沈瓊華頗有些無語。

　　「王爺今日來找瓊華，有何話要囑咐？」

　　謝南淵將茶飲盡，這才冷笑一聲道：「怎麼，你能與霍璟閑聊，與本王就不能？」

　　沈瓊華：「……」

　　暗自磨了磨牙，面無表情地嘴角上揚道：「怎麼會？王爺日理萬機，我這不是怕耽誤了王爺寶貴的時間。」

　　謝南淵冷冷瞥了她一眼道：「本王不介意你耽誤。」

　　沈瓊華：「……」

　　深吸一口氣，沈瓊華道：「那王爺想聊什麼？」

　　謝南淵沉吟片刻，狀似不在意道：「聽說霍璟會試前向你求娶，你拒絕了？」

　　「還好，眼神沒瞎。」

　　沈瓊華：「！」

　　滿臉驚愕地看向謝南淵，「王爺你怎會知道此事？你從何得知的？」

　　當時霍璟與她提及這件事之事，隻有她與霍璟兩人在場，其他人都退了下去，瑞王是如何得知的？

　　謝南淵冷哼一聲，道：「本王是聽平寧說的，如若不然，那霍璟死皮賴臉纏得你同意了，本王怕是得等你出嫁了還被蒙在鼓裡。」

　　『出嫁』兩個字被謝南淵咬得極重，聽得沈瓊華心中一跳。

　　原來是希瑤。

　　那畫舫並不大，雖然她與霍璟說話聲音很小，但希瑤身為鎮國公的女兒，也是從**武長大的，耳力自然也出眾，會聽到倒是不奇怪了。

　　她就說瑞王今日怎地如此陰陽怪氣，還頻頻要給霍璟說媒，原來是知曉了此事。

　　隻怕瑞王以為自己從前說的，等一切塵埃落定再會考慮婚嫁之事是騙他的，這才怒氣沖沖跑來沈家向她興師問罪。

　　如此想來，今日霍璟倒是受了她的連累。

　　瑞王怕她嫁給霍璟後便撂挑子想要毀約，那他真是多慮了。

　　她可不是那沒有自知之明的人，以霍璟的家境，才學，相貌，人品，又是大理寺卿的獨子，是絕不可能娶她一個空有縣主頭銜的商戶之女的。

　　更何況她不僅出身商戶，還得罪了安王以及永寧侯府。

　　即便是霍璟喜歡她，大理寺卿是周知的保皇黨，大理寺卿及其夫人也不可能會同意霍璟娶她。

　　娶她就是娶了一個麻煩，若是將來瑞王登位就算了，若是安王，那整個霍家下半生在朝堂中都要戰戰兢兢的。

　　更何況，她也不喜歡霍璟。

　　那日，也明確拒絕了他。

　　霍璟似乎也有預料，隻頹喪了一瞬，很快便又振作了起來，說兩人重新做朋友，神色之間頗為豁達。

　　她還以為霍璟放下了，所以才請他指導阿逸幾日，隻是方才聽他那一番話，似是還未改變心意？

　　沈瓊華眉頭一蹙，此事還不好再重新提及。

　　萬一霍璟已經將此事放下，方才那一番話隻是拿她當做借口回絕瑞王保媒的提議呢？

　　她若是再提及那日的事情再三拒絕，豈非是將霍璟的顏面放在地上踩？

　　沈瓊華腦中思緒紛雜，卻沒發現一旁謝南淵的臉色越來越黑。

　　『碰』地一聲，茶盞重重砸在桌上，沈瓊華的思緒這才被拉了回來。

　　第一時間便向霍璟辯解，「王爺，霍公子不是那樣的人。」

　　謝南淵怒極反笑，道：「怎麼，你如此迫不及待地為他正名，難道還真想嫁給他不成？」

　　他死死盯著沈瓊華，放在桌上的手青筋暴起，彷彿隻要她敢點頭，他就會用那一隻手毫不猶豫地掐住她纖弱的頸脖。

　　沈瓊華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的臨近，實話實說，道：「王爺多慮了，霍公子人品貴重，才貌俱佳，怎能與我相配。」

　　謝南淵神色這才放鬆了幾分，意味深長地道：「確實配不上。」

　　霍璟算是個什麼東西，與自己年歲相當，才堪堪中了個探花，自己在他這個年紀早就立下了不小的戰功，被封為大將軍。

　　而霍璟即便是中了探花，授封的官職頂天了也就從七品官，拿什麼與自己比。

　　隻要沈瓊華眼睛不瞎，就知曉該怎麼選。

　　謝南淵眼中染上些許得意，然而這得意還沒維持多久，就被沈瓊華打破了。

　　「王爺放心，瓊華說過在塵埃未落定之前不嫁人就定不會食言。」

　　「即便事情完成之後要嫁人，也定不會嫁與那等高門顯戶。」

　　沈瓊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若是再嫁高門，難保對方不會秉著與安王一樣的心思，想算計沈家的家財。

　　還是要門當戶對才是，若是家境比沈家低一點，家裡人口簡單一點，那就是最好不過了。

　　如此一來，若是對方敢算計她，算計沈家，她直接休夫便是。

　　謝南淵聽著這話，臉黑了個徹底，「縣主還真是與眾不同。」

　　沈瓊華嘴角一抽，一時拿不定謝南淵是在誇她，還是在罵她。

　　心中有一絲不耐煩被她強行壓了下去，她想起了之前謝南淵給她送來的那些東西。

　　開口道：「我有些東西想要交給王爺，王爺請跟我來。」

　　說著，先一步站起身，朝亭外走去。

　　謝南淵心中仍舊有些不虞，因著方才沈瓊華說著不嫁高門顯戶的話。

　　但沈瓊華已經轉身走了，他就是再生氣，也沒人哄，心中掙紮了一下，還是站起身，冷著一張臉跟了上去。

　　穿過花園與長長的迴廊，沈瓊華帶著謝南淵來到了一處院落。

　　謝南淵一路都想著，是不是他送了東西給沈瓊華，所以沈瓊華也準備了一些禮物給他。

　　如若是這樣，他倒是可以原諒她方才的無心之言。

　　這般想著，謝南淵心中湧出幾絲欣喜與期待，跨進屋子時，嘴角已不受控制微微上揚。

　　沈瓊華素手掀起帷帳，露出桌上保管妥善的——他送給沈瓊華的禮物。

　　沈瓊華看著謝南淵，神色認真，開口道：「無功不受祿，我怎好白拿王爺的東西，讓王爺破費。」

　　「王爺還是將這些東西都帶回去吧。」

　　謝南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