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她倒是笑得開心!
馬車緩緩駛離行宮。
沈瓊華看著眼中滿是不忿的周令芙,心情頗為舒暢。
她自是知曉周令芙是如何想的。
怕是前幾日對方在她屋中討好平寧郡主不成,反受擠兌,事後越想越氣,又將這件事算在了她頭上,這才又按奈不住了。
她並不怕周令芙記恨她,相反,像周令芙這種什麼都表現在臉上的性格,其實是最讓人放心的。
反倒是周令宜這種人,面上溫溫柔柔的,姐姐長姐姐短的喊著,背地裡卻下死手,才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
沈瓊華臉上揚起一抹得意的笑,頗有些小人得志的意味,嗓音卻嬌嬌柔柔道:「芙表姐說的是,我也與郡主這般說的。」
「可無奈郡主不放心,說我身體偏瘦弱,多補補,能強身健體一些也是好的。」
「郡主說她在自己屋中也是閑著,她不閑麻煩,樂意來回跑。」
「芙表姐你說,我這推辭都推辭不掉,別人嫉妒紅了眼,想要如此殊榮都得不到,我這再推辭,豈不是顯得不識好歹了嗎?」
「你!你這是說誰呢!」周令芙憤怒道。
這賤人是什麼意思!
是在含沙射影地說自己嫉妒她嗎?
笑話!
她堂堂永寧侯府大小姐豈會嫉妒她一個下賤的商戶之女!
周令宜的臉色也不好看,畢竟她這幾日也在平寧郡主那吃了不少憋。
沈瓊華和平寧郡主越來越親近,這對於殿下,對於永寧侯府來說都不算是一個好消息。
沈瓊華見周令芙如此氣急敗壞,這才舉起青蔥白皙的手掩住口鼻,一副說漏了嘴的樣子。
面帶歉疚,眼中水波瑩瑩,柔聲道:「芙表姐,你別介意,我說的不是你。」
周令芙:「……」
周令芙氣得臉色漲紅,正想要不管不顧的發飆,車廂外側卻傳來幾道聲響,「咚咚咚——」
有人在敲車窗。
周令芙的動作一頓,連忙坐了回去,慌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
沈瓊華看了她一眼,見她收拾妥當了,臉上帶著一絲不失禮貌的微笑,擡手掀起車簾。
入目便是謝祁安那張令她厭惡至極的臉,嘴邊的笑容戛然而止。
謝祁安一身白色錦袍坐於高頭大馬之上,身姿挺拔,面如冠玉。
他微微低頭,唇角含笑地望著掀開車簾的沈瓊華。
嗓音溫柔似水,「幾日不見,沈小姐可還安好?」
謝祁安自從那件事之後,便一直想要跟沈瓊華見一面,不然若是再這般放任下去,沈瓊華豈不是真要被瑞王拉攏走了。
可奈何平寧郡主總是陪著沈瓊華,他竟是找不到一絲機會,便連他上門拜訪也推說身體不適被拒了。
眼見要回京了,更難見面,他這才在此時找了過來。
當然,他選在這時過來也有他的意圖。
沈瓊華還未說話,車廂裡周令芙便擠到了沈瓊華身邊,。
她眼中驚疑不定,嗓音卻還是刻意壓柔了道:「殿下是特意來找沈表妹的?」
「這皇家圍獵不過短短幾日,我竟不知沈表妹和殿下何時這般熟了。」
她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說完後,還自以為隱晦地剜了沈瓊華一眼。
賤人!慣會勾引人!
沈瓊華眉頭一蹙,面露不虞道:「我與安王殿下並不相熟,芙表姐若是不會說話,不如閉上嘴,免得口無遮攔引出事端。」
周令芙氣得胸膛劇烈起伏。
這賤人竟敢當著安王殿下的面給自己沒臉!
沈瓊華忽略掉周令芙的眼神,轉頭問道:「安王殿下找我,可是有何要事?」
謝祁安眼底閃過一抹暗色,道:「無事,不過是想要為前幾日的事情向沈小姐說一聲抱歉。」
「若是我及時抓住沈小姐的手,便不會發生那種事情了。」
沈瓊華眼中閃過一絲不耐,「安王殿下不用歉疚,我與您本就毫無關係。」
沈瓊華這話可以說已經說得很直白了,偏偏謝祁安裝聽不懂似的。
眼神堅定道:「下次若是再遇這種事,我一定會護好沈小姐,絕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
謝祁安說完,也不等沈瓊華反應,便徑自打馬而去。
沈瓊華被他這無厘頭的操作弄得一頭霧水,正要放下車簾,便看到不遠處,幾家貴女都掀開車簾望著著這邊,竊竊私語。
顯然是將剛剛那副場景都看入眼底。
沈瓊華眼眸一暗,收回了手,重新端坐好,一轉頭便對上周令芙毫不掩飾的憤怒的嘴臉。
「你與殿下到底是什麼關係?」
語氣裡甚至帶上了些許質問。
「沒有關係。」沈瓊華淡淡道,但看周令芙的樣子,很明顯是不相信她的。
周令芙確實不相信她。
安王殿下是周貴妃的兒子,說起來也是她的表哥,從小便經常出入永寧侯府。
可對方除了對周令宜好,對自己都是不冷不淡的態度,就好像隻有周令宜是她的表妹一般。
無論自己怎樣討好,獻殷勤,對方永遠都禮貌梳理。
對自己尚且如此,若是真沒有什麼,安王殿下怎會對她這般和顏悅色,噓寒問暖?
想到這兒,周令芙擡眼朝周令宜看去,卻見對方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
她怎能如此平靜!
周令芙攥緊了裙擺,眼神落在虛處,神色晦暗不明。
沈瓊華側著身子,餘光卻將周令芙的反應盡收眼底。
心中一動。
莫非……
她腦中回想起方才的場景,嘴角悄悄彎起一抹弧度。
事情還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
謝祁安騎馬還未行多遠,迎面便遇上了謝南淵。
謝南淵那雙黑沉的眸子便那般直勾勾地落在他身上,顯然是看到了謝祁安剛剛所做的事。
謝祁安雙眼一眯,嘴角習慣性地揚起笑,道:「三弟怎麼到這後方來了?我記得平寧的馬車應是在前面吧?」
「難不成是來找人的?」
「二哥說笑了,我不過是隨便走走罷了。」謝南淵面無表情,聲音冷淡。
說著,便勒緊了韁繩準備離開。
謝祁安神色一動,指使著胯下的馬上前一步,輕聲道:「三弟,有些東西既是屬於別人的,就不應該再伸手,君子不奪人所好,你覺得呢?」
他說的隱晦,也不知是說沈瓊華還是皇位,亦或是兩者都有。
謝南淵眉梢一挑唇邊扯出一抹不屑的冷笑:「二哥,有沒有可能,能被奪走的東西,原本就不屬於你。」
「隻不過是你以為是屬於你的罷了,一切都是你的妄想。」
謝南淵扯動韁繩,調轉方向,朝前方而去。
秋風蕭瑟,捲起幾片枯黃的落葉在空中打著旋兒。
謝南淵神色冷凝,腦中不斷浮現出方才掀起車簾時的那張笑意瑩瑩的小臉。
呵!她倒是笑得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