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名譽掃地的三白
圍著四個大漢的,瞬間隻剩下了夏安茹和他二舅,另加一個抓耳撓腮,看著很是不安的三白。
「所以,你說不對勁兒,是因為沒挖到水?」被迫接受現實的夏安茹,追問道。
這叫啥不對勁,這不是正常情況嗎?
在這兩天時間裡,其實夏安茹已經慢慢接受了,三白就真的很瞎這件事兒。
是她貪便宜,又天真,太相信三白的信口胡謅。
哎,教訓啊!!千萬記住,這是太過相信江湖人士的教訓!
不料,那四方臉大漢卻搖搖頭,然後從破舊的衣服前襟,掏出個黑黢黢的玩意兒,「底下挖到最後,都是這個。」
說完,他便把東西攤在了掌心裡。
好傢夥!
夏安茹眼疾手快,直接掠過那人的手掌心,把東西捏在手裡,然後問道:「大哥貴姓?」
「哦,我姓杜,叫我杜大頭就行。」那漢子回答。
果然......頭的確不小。
夏安茹略一點頭,才小聲說道:「杜大哥,這井咱們就挖到這兒了。挖不出來,工錢照算。至於什麼黑的白的,咱們就當什麼都不知道,成嗎?」
她這麼做,真的是為了他們好。
剛才那塊黑色的,夏安茹如果沒瞎,那就是煤。
這幾個月,走南闖北,她也看了不少,聽了不少。關於風俗人情,和律法規矩的書,她也啃過一點。
她現在非常肯定的一點就是,煤炭是大榮朝的管制物品。所有煤礦,照理說,都應該是皇帝所有。
這是律法規定的。
但是!
律法,隻是律法。執行律法的,卻都是人。
肅州這地方,情況那就複雜了。
此地除了有州牧,還有藩王北安王,另有一品建威將軍陳虎。
照理,這事兒應該上報給鄭智明,鄭智明再上報給州牧,但是按照夏兆豐回來說的,州牧季宗林是個摳b。夏安茹就不確定,這煤礦開出來之後,州牧大人是否能用之於民。
不過更有可能的是,皇帝會直接派人來接管煤礦,之後不管這個煤礦能出多少煤,賺多少錢,都跟他們沒有半毛錢關係了。
夏安茹倒也不是貪圖那些本就不該屬於自己的錢。
可這肅州,地處邊關,崔承允之前就跟她說過,因為文物開發再利用,肅北軍才能過冬。
這採礦權,如果偷偷留給肅州,是不是肅北軍就有錢加強防禦工事了?
作為一個普通人,夏安茹願意承認自己有私心。但是這個私心,倒也不是為了錢進自己的口袋,而是希望自己將來會一直生活下去的地方,可以更安全一些。
可作為一個從未來來的人,夏安茹的法制觀念還是比較強的。
這讓她陷入了焦灼。
到底是報給陳虎,還是報給鄭大人?要是讓北安王知道了,會不會有什麼麻煩?
她覺得自己拿不出主意,老父親這兩天又不在。
電光火石間,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這事兒得先瞞兩天。
反正這礦,總歸不會落到他們無權無勢的人手中,但是到底報給誰,得等爹娘回來再商量。
那杜大頭,本就經常幫著軍中幹活,深知想要活的久,廢話不要多的道理。
而且他又不是瞎子,挖出來的是煤礦,他能不知道?
就是因為知道的多,所以他也隻說有異樣,這姑娘看來也知道這事兒的輕重,讓他莫要聲張,也倒是正好。
他就怕有人咋呼,到時候這事兒真要被有心之人知道了,自己命說不定都得丟。
心知肚明的杜大頭於是也答的爽快,「呵呵,咱們軍戶,隻懂種田。今日來這兒挖井,隻知費了齊大人的工錢,卻沒挖出水來,至於別的......咱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一聽這話,夏安茹就知道杜大頭是明白人,「幹活給錢是應該的,咱們這井挖的深,比一般人家還費力些,到時候我再跟齊大人說說,讓他再多給你們些辛苦錢。」
杜大頭帶著另外三個,謝個不停,臨到要走,他還是忍不住說了句,「呵呵呵,姑娘是才到這兒,不知道咱們這兒以前過的可比現在苦多了。
還是陳大人來了,趕跑了北蠻,咱們才算是暫時過上了幾天安穩日子。
咱們這兒的軍戶,也鮮有被拉去打仗的。一般都是交了糧,然後愛幹嘛幹嘛,隻要不出肅州就行。有時候咱們去軍中幹活,將軍那裡天天的哭窮,卻還是給工錢的。
呵呵呵呵,姑娘別嫌我啰嗦,我的意思是,陳將軍看著兇,可人卻是好人......就是咱們這地方太窮了,肅北軍也挺難的。」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陳娉婷已經拉著馬,罵罵咧咧的回來了,而夏安陽也已經提溜來了打翻了一半的食盒,湊了過來。
一聽肅北軍難,夏安陽立刻深有同感,「咱肅北軍可不就是窮?棉甲裡頭全是棉花的買不起,所以棉衣裡頭是一半棉花一半柳絮,就這樣,那些夥頭兵啥的還輪不到呢!」
陳娉婷也道:「這都是次要的,軍費開支,糧草補給才是大頭,我爹愁的啊~頭髮都掉了大半。」
「不會吧?」夏安陽拆台,「將軍那胸毛,穿著棉甲都能從脖子上竄出來~~頭盔還是定製的,不然說是頭髮都能把頭盔頂起來。」
「噗~~~」夏安茹忍不住笑噴出來,可礙於陳娉婷也在邊上,忙要去捂弟弟的嘴,「閉嘴,瞎說什麼~」大實話。
不料陳娉婷笑的更大聲,「哈哈哈哈哈哈,我記下了,一會兒回去就跟我爹說!」
「姐姐,錯了,小弟錯了~~~」夏安陽趕忙抱拳道歉。
反正井底下沒出水,也算是預料之中的事兒,所以這兩個心大如鬥的,壓根就沒太在意。
而看完全程的姚十二,和聽完全部對話的三白,此刻也沒說任何廢話。
這一路過來,他們這群人早就培養出了默契,夏安茹這麼說這麼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不說,才是眾人的生存之道。
當然,祝家兄弟也隻知道費了半天的勁兒,挖了個寂寞。
就說瞎子看風水,就是瞎看嘛!
兩兄弟和馬班頭私下嘟囔說,該去泰平城請的符咒還得去請,該喝的符水還得喝。
什麼毛線老神仙,看著就像個老神經。
三白,找水找到了個煤礦,因此而名譽掃地,是誰都猜不透的結局。
眾人拾搗完了東西,便準備撤了。
不過這坑......還得有人看著。
一來怕路人不小心掉下去再闖禍,再就是怕真有人沒事兒幹,爬下去,這事兒恐怕要暴露。
至於誰來守著坑......一得知道輕重,二嘛,得身強體壯,反應靈敏。
畢竟這是野外,雖然狼患已除,但是保不齊會有什麼野生的小可愛半夜出來溜達。
於是夏安茹默默的看向了正要走人的杜大頭和另外三個軍戶。
杜大頭隻覺如芒在背,轉頭一瞧,就見那頗有些心機的夏姑娘,正笑眯眯的看著自己。
「怎.....怎麼了?」杜大頭,頭很大。
他都說了,自己隻是一介軍戶,啥都不知道,為啥還不放過他?
夏安茹燦然一笑,「呵呵呵,看這位杜大哥是個實誠人,我也是怕萬一有人路過,再不小心掉井裡,咱們就罪過大了。今晚能否請杜大哥幫忙,看著這坑?
您放心,工錢咱們翻倍給你們,最快明天,最慢後天,你們就能走了。」
這幾位的工錢,反正到時候誰得煤礦誰出錢,說給十倍夏安茹都不心疼。
杜大頭倒是還在思考,可旁邊三個已經點頭了。
這錢等於白送嗎不是?他們啥都不用幹,看著人家不讓靠近這坑不就行了?
工錢還翻倍,不幹白不幹。
至於井裡頭有啥?跟他們反正也沒關係,有啥都無所謂。
因著其餘三人都想留下,想遠離是非之地的杜大頭,隻得也點了他那顆沉重的腦瓜。
可單單這四人留下,夏安茹還是不放心。
沒錯,女主角就是這麼的謹慎!
她緩緩看向了二舅......
夕陽西下,姚二舅朝著外甥女,揮著手,「別忘了給我送飯來啊~~~」
外甥女回頭,「欸~~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