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蘇奕遠就提着兩大袋給孩子準備的東西，上了火車。

　　到了羊城後，又馬不停蹄的往機場趕，等真正登了機，才松了口氣。

　　1976年3月，鄭州東郊機場，正在登機的乘客。宋克禮/攝

　　希望小妹慢點生，不然生的時候沒娘家人在，萬一有點事可怎麼是好。雖然大哥說那個姓陸的人不錯，可再好能好得過他這個當哥哥的？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都比原計劃又提早幾天了，難道還是來不及？

　　第二天，陸長征便把蘇茉和李月娥，一起送到了市醫院。

　　蘇茉現在是公職人員，看病不要錢，自己隻出一毛錢的挂号費就行，其他費用墊付之後，憑單據回公社可報銷。

　　想當初她剛穿過來的時候，發個燒就花了十幾塊錢。

　　怪不得這個年代的人都想要有工作，就看病不花錢這一項，就足夠吸引人了。像海市有些大廠，工廠就有自己的醫院，那是連錢都不用墊付的。

　　醫生見蘇茉離預産期還那麼久，本來不準備讓她入院的，可看她肚子大成那樣，又是雙胞胎，便勉強收了。

　　不過也說了，要是兩天内沒生，就先出院，等有動靜了再送來，免得浪費國家資源。

　　蘇茉便在醫院住下了，三人間，裡面還有兩個待産的孕婦。

　　這個時候，可不是你有錢，就能住單人間的。單人病房，那得上了級别的幹部才能享受。

　　陸長征昨天着急回來，部隊還有些事沒安排妥，今天還得再回去一趟，把事情都安排了，才能來醫院專心陪媳婦。

　　把人安頓下來後，陸長征便又趕緊回部隊了，早點把事情處理完，早點過來。

　　病房原本的兩個産婦，都是臨近預産期的，其中一個，已經在哎呦哎呦叫疼了，很快就得生了。

　　等蘇茉她們安頓下來，旁邊床的嬸子問李月娥：“大妹子，剛才那軍官是你兒子？”

　　“是啊，大姐。”李月娥應。

　　“哎呦，真是有福氣，兒子兒媳都這麼俊，又這麼有出息。”那嬸子誇道。

　　“你兒媳這肚子可真夠大的，保準是個大胖小子。”

　　李月娥笑道，“雙胞胎呢，小子不小子的，孩子健康就成。我個人倒喜歡閨女，要像我兒媳這樣的，多招人疼。”

　　那嬸子一拍手，好奇的過來圍觀，“哎呦，雙胞胎啊，那可是難得很。”

　　“你這也是頭胎？”

　　“是啊，頭胎。大姐你的呢？”

　　“也是頭胎，那我閨女，我不放心，得自己過來守着。”那嬸子道，“我生了三個兒子，才得這麼一個閨女，可不寶貝着。”

　　李月娥的笑容更大了，“巧了，我也是三個兒子一個閨女。”

　　“哎呦呦，大妹子，那咱們這可真是緣分呐。”那嬸子一把拉住李月娥的手，笑容也真了很多。

　　兩個女人就此聊開了。

　　“不瞞你說，大妹子，我那女婿也是軍人，等級沒到家屬不能随軍，隻能把媳婦放家裡了。”

　　“嫁軍人是光榮，但也是苦啊，偏那丫頭就死心眼，幸好兩家離的近，我能時常照顧着。”

　　“你兒子啥級别了？家屬能随軍不？”

　　“我家老三團長了，能随軍。不過他現在調這邊來了，能時不時回趟家的。”

　　那嬸子比了個大拇指，“大妹子，你兒子真是這個，這麼年紀輕輕的，就團長了。”

　　“也是他運氣，娶個了賢内助。”李月娥笑道。

　　“妹子，像你這麼疼兒媳婦的婆婆，現在可是少見了。”那嬸子道，同樣都是軍官的娘，咋她那親家就那麼令人生厭呢。

　　“我這兒媳婦好，該疼。家裡也還有其他惹人的……”

　　兩個女人又家長裡短的聊了一番，蘇茉和那嬸子的閨女坐病床上聽得津津有味。

　　忽然，嬸子的閨女驚呼了一聲，趕緊從床上下來。

　　“娘，你趕緊給我拿條褲子，我又尿了。”邊說邊往外走，準備去換褲子。

　　她這兩個月，也不知咋回事，稍微打個噴嚏或動作幅度大點，都會漏尿，搞得她一個年輕小媳婦，跟小孩子似的尿褲子，實在臊得慌。

　　那嬸子一看，閨女褲子濕了一大片，而且還有再往下濕的架勢，趕緊扯住她：“哎呀，你這是破水了，趕緊回床上給我躺好，我去叫醫生。”

　　“可我肚子都沒痛。”

　　“有人是先破水的，閨女，趕緊先躺好。”李月娥也上去幫忙，把那孕婦扶着躺下。

　　那嬸子趕緊去找了護士來，護士檢查完後，說是破水了，讓肚子痛的時候喊她。

　　那嬸子也沒心情聊天了，守着閨女擔心的不行。不到半個鐘，那孕婦肚子就開始痛起來，沒一會兒，就開始呼天搶地了。

　　那嬸子又趕緊找了護士來，那護士一看，說快要生了，趕緊就把人推産房了，都不到兩個小時。

　　“這也是個有福氣的，生得快，當娘的不用遭太久的罪，是個來報恩的。”李月娥對蘇茉道。

　　說完，又對着蘇茉的肚皮道：“你們兩個，也要乖乖的，到時候别讓你娘太遭罪。”

　　李月娥剛說完，蘇茉的肚皮就被踢了一下，仿佛在回應他們奶的話。

　　“哎呦呦。”李月娥高興壞了，“肯定是個聰明的，還在肚子裡呢，就能聽懂話。”

　　這時，剛來的時候，在哎呦呦喊疼的孕婦又開始叫疼了。隻是她們這都來了半上午了，也沒見那孕婦有個家人來陪着。

　　李月娥看不過眼，便過去問：“閨女，你家裡人呢？你現在啥情況，要幫你叫醫生不？”

　　都是女人，生過孩子的，都懂這個痛。

　　“我、我愛人一會就過來，嬸、嬸子麻煩你幫我叫醫生，我估計我也快了。”那孕婦緩了一會兒，才對李月娥道。

　　李月娥趕緊出去叫了護士，護士過來一檢查，說才開了三指，讓再等等。

　　那孕婦差點崩潰了，“可我都疼了一天了，怎麼還不行？孩子不會有什麼事吧？”

　　那護士安慰道：“放心，這是正常現象。每個人情況不同，有快有慢的。你這開了三指也很快了，再忍忍。”

　　“你家裡人呢？讓他們給你弄點吃的補充體力，不然生的時候沒力氣。”

　　“好，謝謝醫生。”那孕婦有氣無力的應道。

　　等護士走後，李月娥也跟着勸慰了幾句：“閨女，你别太緊張，這第一次生，有些人時間是要比較長的。我生我家老大的時候，也是疼了兩天才生下來。”

　　這也是個苦命的，生孩子呢，鬼門關走一遭的事，竟然連個陪着的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