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山君離開紫竹林,白澤輕聲道:“你怎麼看?”
“未必是實話。”一道聲音在心底響起,“風凰這人,既然對他說了結胎重修之法,坑他的概率不大。”
“我也這麼想。”白澤說道,“結胎重修……你說有沒有可能,這結胎重修是将煉化過的聖胎,轉生到婦人體内,用那未出世的孩子為軀殼依托,借體把他再生出來?”
心裡的聲音沉默片刻,說道:“問過了,聖胎一成,便是嬰兒,無需借體重生,但真的是重走修行路。隻是聖胎所成,重走修行路,會快很多。”
白澤啧啧稱奇,說道:“看來是那孤山君想走捷徑。話說回來,風凰莫非在你身邊?”
“着他去觀海天門吧,他若願意的話。孤山禁區的事情很棘手,按先前所說,三年之内,我若出不來,你替我走一趟中州,把事辦妥。”
“我還是更願意留在山上。”
“由不得你。”
“明白。”白澤說道,“對了,殷文鼎已經出發去了東海,觀海天門那邊也已經安排妥當。真龍雖強,畢竟她還未真正踏足七境,想來事情或許還有轉機。”
“把她盯死。血影樓那邊可有消息?”
“有。”白澤說道,“查清楚了。柳爺淪落成那樣,的确是中州劍魔那一脈的人幹的。至于元方,照紅鸾的說法,他有可能已不在北境了。”
“劍魔……”
心底那道聲音說道:“他若真着人殺了元方,我不殺他,也必要廢了他。”
“那可是師叔。”白澤笑道,“動手的時候,合該蒙個面吧?”
沒有回應。
孤山君當天便辭行而去。
“真君,這兩個孩子,便托付給你了。”孤山君摘下鬥笠,戴在竹喧頭上,複又解下蓑衣,披在漁舟身上,說道:“你兩人要仔細聽真君吩咐,勤奮修行,将來渡劫,才有保住性命的本錢。”
“謹記老祖教誨。”竹喧拜别孤山君。
漁舟泣不成聲,很是不舍與孤山君分别。
那老人微微動容,輕輕擦去女童臉上的淚水,說道:“山水有相逢,不必難過。”
“老祖……那你什麼時候來看我們?”漁舟哽咽道。
“會有那一天的。”孤山君說道。
白澤适時開口:“孤山君,若是沒有好去處,可拿這封書信往南海走一趟。觀海天門門主會安排妥當的。”
“多謝真君,老朽會認真考慮的。”
孤山君鄭重接過書信,縱天而去,身形很快消失在衆人眼前。
“漁舟,别哭啦。”簡溪安慰女童道,“孤山前輩肯定會回來看你們的。”
漁舟撲到簡溪懷裡,一個勁抽泣。
鳄侃站在一旁,看着那女童,不知在想些什麼,神色複雜。
“師父,要不我搬去待客殿陪漁舟一段時日吧。”簡溪看向白澤,說道。
“去吧。”白澤樂得清靜,“每日卯時,還是要來山水居練劍。修行一事不可懈怠。”
簡溪點頭稱是。
臨安說道:“師父,要不我去陪師姐?”
“好。”白澤同意。
人間有種說法,長兄如父,長姐如母。
師姐也是姐。
粘着點也能理解。
“張秀,此事你來安排。”白澤說道,“找一個好點的住處。待客殿人來人往,魚龍混雜,不是長久之計。”
“是,真君。”張秀禮道。
待簡溪四人離開,張秀将近來事務一一告知白澤,便着手安排幾人住處去了。
鳄侃說道:“真君也是心大。那兩個小家夥畢竟是外來的,不提防着點?”
“一根竹子,一條愛哭的小錦鯉,有這個必要嗎?”白澤笑道。
鳄侃歎了口氣,說道:“真君說的也對。”
白澤知他是有心事,但不知是和他那早夭的孩子有關,還是和餘幼薇有關。
稷下一戰,鳄侃雖不在現場,但必然是有所耳聞的。
“鳄侃,過幾日你帶溪兒往伏牛山去一趟。”白澤說道,“去橫渠鎮,把溪兒的娘親接過來吧。如今北境局勢已基本穩定下來,也合該讓她們母女團圓。”
“好。”鳄侃說道,“溪丫頭知道嗎?”
“給她個驚喜吧。”白澤說道,“事情辦完,你也出去走走,讓自己心境無缺,才好用那龍血讓自身修為再進一步。”
鳄侃撓了撓頭,笑道:“真君看出來了?”
“下回記得把心事藏好。”白澤笑道,“或者說與我聽聽。”
“其實也沒什麼。”鳄侃臉上的笑意消失,語氣落寞道:“隻是近來,總會想起我的妻女。也許是在溪丫頭身上總看到她的影子,前幾日還夢見她喊我爹呢。”
那老鳄笑了起來,可笑意卻不及眼底。
“許是她們想我老鳄了。”鳄侃說道,“也該回去看看她們了。”
“節哀。”白澤安慰他道。
“真君放心,我老鳄說了,要追随你一輩子。”鳄侃說道,“那我不在,真君可是要操心了。哈哈,溪丫頭可是精得很,好幾回我都沒看住她。沂丫頭是很乖的,不過畢竟大周君王過世,有時候會看到她很難過。可能也想她哥哥了吧。”
姜維。
白澤默然。
大周國師成自在是老秀才的化身,這件事白澤基本上已經十拿九穩。
隻是他沒想到,周王過早病逝,以至于九王姜旸掌權。
到底是天命難測。
“放心。”白澤說道,“我會上心的。”
……
一夜無話。
翌日一早,早課完畢,白澤指點兩位徒弟修行時,方生和秦湘便來山水居拜訪,秦湘懷裡,還抱着一個孩子。
“哈哈哈,青陽首座!昨日便聽說你回來了,想着你肯定有一大堆事要處理,便想着今天趕早來登門拜訪!”方生大老遠便笑道,“一看,果然清閑得很呐!”
“啧,沒看見我正忙着呢嗎?”白澤笑道,“哪裡閑了?”
“見過師叔。”簡溪和姜沂禮道。
“兩位師侄不必多禮。”方生連忙道。
秦湘抱着孩子,笑道:“秦兒,叫‘白叔叔’。”
“白叔叔好。”那被秦湘抱在懷裡的孩童奶聲奶氣道,好奇地打量着白澤。
“好可愛!”簡溪笑盈盈道,“可以讓我抱抱嗎?”
“姐姐!”方秦樂呵呵地向簡溪伸出小短手,笑得可開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