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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6章 莊生曉夢

劍問九州 衛河 5975 2025-05-12 13:46

  白澤此言一出,紫竹林别苑當中,氣氛陡然一凝。

  林蕭臉色嚴肅,說道:“如今師父和大師兄都不在坐忘峰,這裡便是我最大,你有何異議?”

  自從那件事過後,裴果果還是頭一次近距離看見二師兄如此神色,被吓得一激靈,慌忙偷偷拉扯白澤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跟林蕭争辯。

  饒是四人當中,最為木讷的老四陳平,也看出了氣氛不對,附和道:“小師弟,二師兄說的對。如今師父和大師兄都不在山上,我們合該聽二師兄吩咐。”

  “就,就是……”裴果果聽見四師兄說話,大着膽子說了一句,言語之間多有磕巴,“小,小師弟,還是聽二師兄的吧?”

  白澤毫不退讓,正色道:“正是因為師父和大師兄都不在,坐忘峰才需要二師兄主持大局。我坐忘峰雖然人脈遠不及六峰,師父他老人家在金頂也不供奉天尊神像,可左右終究得有一個話事人在。否則七峰議事,我們無人主持大局,豈不是教師父在背後讓人戳脊梁骨?”

  裴果果和陳平一聽此話,覺得也有道理,頓時都向林蕭看去。

  林蕭不以為意,看着白澤,說道:“師父既然賜号青陽予你,便是要你将來執掌坐忘峰。七峰議事,你作為我坐忘峰話事人,正當合适。”

  老四和小六一聽,又覺得二師兄說的也很有道理,複又将目光看向白澤。

  “我覺得不妥。”白澤說道,“七峰議事,即便一峰之主不在,出面的,至少也要是真人級别的人物。我雖然被師父賜号,可修為不過四境至尊,參與七峰議事,豈不還是讓人笑話?”

  裴果果和陳平聽罷,隻覺腦子有點不夠用了,都悶不吭聲。

  “白澤。”林蕭語氣沉重,說道:“你乃我仙門仙苗,劍皇前輩唯一的傳人,師父的親傳弟子。不論是在這裡,還是在其餘六峰那裡,都沒人膽敢輕視于你。”

  白澤眼見林蕭态度堅決,心裡一橫,劍走偏鋒,說道:“二師兄未免言不符實了。”

  此話一出,裴果果和陳平吓了一跳,直覺白澤要和林蕭起沖突,趕忙想要阻止他繼續往下說。哪知白澤一意孤行,根本不搭理兩人,說道:“師父在時,他們尚且能逼迫三師姐出山,去那什麼執法堂。平日裡三師姐的辛勞,二師兄豈非沒有看在眼裡?”

  “白澤!”裴果果慌忙喝止,緊張地盯着林蕭。

  那平日裡古靈精怪的少女,頭一回用如此語氣和她的小師弟說話。

  林蕭默然,眼底漆黑如墨。

  “二師兄多少應該也知道吧,我如今就在薛醒手下當差。于情于理,怎麼說,也合該是我奔赴長城!”白澤又抛出一個重磅消息,直把陳平唬得愣然,張着嘴不知說些什麼。

  裴果果人都傻了,深感無力。

  “你非要如此?”林蕭沉默良久,盯着白澤毫不退讓的眼眸,忍着怒氣,拂袖道:“好!你既然如此固執,我給你七日時間,能過得了我這關,我便讓你出山。否則,此事絕無轉圜餘地!”

  “不知二師兄說的過關,是什麼意思?”白澤問道。

  “你不必跟我推敲字眼。”林蕭說道,“昆侖之行前,我教過你一門術法,莊生曉夢。你能以此法擋我一劍,便算是過關!”

  夢蝶之法。

  白澤想來,确有此事。可這門術法,他隻能說是掌握皮毛,眼下來說純粹是中看不中用。

  “師兄莫不是強人所難?”白澤說道,“以你的修為,便是我将此法練到極緻,也不可能擋住真人一劍。”

  “這一劍,我隻用劍氣。”林蕭沉聲,“做不到,就無需多言,按照我的吩咐來!”

  白澤隻思量片刻,說道:“一言為定!”

  紫竹林當中,四人不歡而散。

  白澤禦氣折返山水居,半途被裴果果追上。那少女氣鼓鼓的,揪着白澤的耳朵說道:“你真是能耐了,怎麼能拿三師姐的事情氣二師兄呢!你以為三師姐的事情,二師兄心裡會很開心嗎?再說,萬一二師兄說的,是他們的意思呢!”

  那個“他們”,不言而喻。

  “師姐消消氣。”白澤連忙告罪,說道:“我也是沒辦法。難道師姐心裡,不覺得留下來的最佳人選,是二師兄,不是我嗎?”

  “可,可……”裴果果一時語塞,松開白澤的耳朵,悶悶道:“可萬一真是那幫老家夥的意思,這不是讓二師兄左右為難嘛!”

  “我就知道六師姐是内秀之人。”白澤笑道,“可我白澤仗劍江湖,從來不知道什麼叫退縮。或許就這樣待在深山老林裡,修煉個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才能成為他們眼中,足以去闖蕩江湖,為北境證道的人。可這樣的道,不是我心目中的道。”

  白澤的目光看向天際,輕聲說道:“我要走的道,是遇山斬山,是遇海跨海,是鷹擊長空,是虎嘯深林。如此,我才能成為繼李牧之之後,這九州天下,新的劍仙!”

  凜冽長空,裴果果被白澤的一番言語說的啞口無言,半晌才哼道:“你讀書多,師姐我說不過你!我找三師姐去,看你怎麼跟她巧舌如簧。”

  說罷,禦氣直奔斷罪峰去。

  白澤無奈。

  折返山水居,白澤當即着手對夢蝶之法的修行。觀想之中,仔細推敲這門秘術。第二天,仙門鐘聲再響,同時天柱峰向六峰傳達敕令,明日奔赴長城的各峰弟子往玄武道場集合,屆時仙門将開啟域陣,将衆弟子分兩波,分别送往衛國琴劍山莊以及大周邊境長城。

  幾乎是同時,白澤所在的山水居,收到執劍堂傳書,薛醒親筆,言及白澤不得前往玄武道場,若是通過靈霄真人的試煉,往執劍堂走一趟,他自有安排。

  白澤心知,這一夜,二師兄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指不定到底會面了多少仙門話事人。不過他那一關,指定是沒法出山了。

  當天夜裡,白澤正在入定修行,忽然心生感應,睜開雙眼,從床榻起身,推開房門,來到院落當中。

  細雪蕭蕭,山水居庭院當中,一絕色女子身披大氅,正坐在院中斟酒,看見白澤出來,回頭一看,眉心紅蓮在雪夜的薄光裡如桃花灼灼。

  “三師姐怎麼來了?”白澤走過去,坐到莊妍對面。

  莊妍素手食指,輕輕叩了叩石桌,示意另一杯酒,是他的。白澤也不客氣,飲酒自如。

  “難得你能把你二師兄惹怒。”莊妍支起下颌,似笑非笑。

  “三師姐這是來興師問罪嗎?”白澤笑道。

  “那自然不是。”莊妍溫潤的目光看着白澤,“你安心,我也不是來當說客的。隻是你二師兄近些年來,身上人情味愈發寡淡,十分無趣。如今看他生氣,心裡覺得很有意思。今夜無事,師姐特意來看看你。”

  白澤愕然。

  “對了,這話你可不能告訴你二師兄。”莊妍又交代一句。

  “師姐放心。”白澤笑道,“我向來守口如瓶。”

  “那就好。”莊妍複問,“莊生曉夢,你練的如何?”

  “跟二師兄過招,恐怕是要自取其辱。”白澤苦笑。

  莊妍樂了,笑道:“你二師兄極擅長陰陽演化之法,你不妨在此處着手試試。正所謂一陰一陽之謂道,虛實之間,諸多妙法,你仔細參悟,或有所得。”

  “原來是我誤會師姐啦。”白澤喜道,立馬想起太極玄清圖,那門傳自太上長老戴詠德之手的秘術,“敢情師姐是來授業解惑的,請受師弟一拜!”

  說着,作勢行禮。莊妍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說道:“少在這油嘴滑舌,皮癢了?”

  “不敢不敢。”白澤連忙讨饒。

  莊妍目光一沉,說道:“山上很多事情,沒你想的那麼複雜。你現在還不在其位,不必思慮太多。”

  白澤點頭稱是。

  “師父若在,想來也不會攔着你。”莊妍複又展顔,笑道:“可現在山上話事的人,畢竟是二師兄。很多事情,你明白的,他也做不了主,會受到多方面的掣肘。”

  “師姐,我明白。”白澤說道。

  “如此就好。”莊妍起身,說道:“剩下的酒,就當是我給你踐行吧。明日你四師兄出山,你不必送了,專心修煉。二師兄那裡,想要過關,總還是要費些心力的。”

  “好。”白澤應允,目送莊妍離開山水居,身影消失在細雪飄灑的天際。

  接下來幾日,白澤一門心思閉關,隻留一道水行化神分身在山水居,本體則遁入深山。

  仙門群劍已北行,橫渡域門而去。

  第七天,白澤出關,如約來到紫竹林。

  林蕭就在林中,看見白澤過來,說道:“你準備好了?”

  “二師兄,請賜教。”白澤拱手說道。

  林蕭伸手,本命飛劍莊生出鞘,缭繞三寸劍氣,端是鋒銳無匹。那青年劍修仗劍而立,說道:“這一劍,我不為難你,可也不會存有妥協,輕易放你出山的意思。能否過關,便看你如何了!”

  白澤神色凝重。

  刹那間,紫竹林中劍嘯聲起,藍蝶群舞,複歸平靜。

  雪落枝頭。

  林蕭怔然良久,看着白澤衣襟上被他一劍劃破的痕迹,終究是收劍入鞘,負手而去,說道:“你且去吧。路途險阻,凡事多加小心。”

  白澤對着那道身影躬身行禮,不發一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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