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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南域篇 第34章 靈獸契約

劍問九州 衛河 6809 2025-05-12 13:46

  杜明跪下,白澤也倒了下去,眉心山鬼印暗淡。

  劍靈三指,将他體内的真氣暴力抽走七成,眼前一黑,連易容都維持不住,直接昏死過去。

  山谷青光熠熠的靈陣頓時消失,無鋒劍墜落,劍靈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賤……賤人,殺!”杜遷重傷,血不要命地往外流,跪在茅屋門前。

  “保護少主,撤退!”杜家扈從還沒反應過來,形勢逆轉,眨眼間二當家身死,少主重傷,心生懼意,架起杜明就要撤退。

  可進門容易出門難,慕輕靈破門而出,翠煙在手,冷笑一聲:“走得了嗎?”

  少女一身紅衣,面若含霜,立刻沖入人群,直奔杜遷而去。

  “殺了她!”杜遷奮力掙脫扈從的架扶,怒吼出聲,面目猙獰,卻是一口血吐出來,搖搖欲墜。

  “少主!”扈從大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殺了她,不然我殺了你!”杜遷已經被仇恨徹底吞沒,他極力想捂住胸前的傷口,可捂不住。

  這樣下去,他必死無疑。

  “殺!”杜家十餘扈從咬牙怒吼,轉身與慕輕靈激戰起來。

  茅屋還是沒能幸免,頃刻間被砍得四分五裂。杜遷面目猙獰,他拄着黃山,一點一點向白澤移動。

  他不甘,可生命的流逝讓他明白必死的結局。“我死,你也别想活!”杜遷瞪着白澤躺在地上的身影,滿面青筋,嘿嘿低笑,神色猙獰。

  可他沒能如願。

  驚蹄如震,靈鹿嘶鳴一聲,奔着杜遷揚起碗口粗的前蹄,狠狠一踏,将他雙肩骨骼踏得粉碎,仰面朝天,飛了出去。

  杜遷當場昏死,可靈鹿并未放手,跑了過去,又一蹄狠狠踏中杜遷面門,将那年不過十八的杜家少主踏得面目全非。

  “少主!!”杜家扈從目眦欲裂。

  可那紅衣少女宛若死神,人群中縱橫厮殺,不計後果,不管傷勢,隻求一劍斃命。

  扈從中唯一彼岸沒能在慕輕靈手下走過五招,被一劍斬斷胳膊。

  黑衣扈從終究是懼了,如今杜明、杜遷身死,他們毫無勝算,“走!”

  “劍分身。”慕輕靈渾身是傷,過量失血讓她面色慘白,可她不敢給他們一絲生機,否則這些人一旦帶人卷土重來,她和白澤必死無疑。

  少女禦劍,翠煙身一化七,旋轉在她身邊。慕輕靈劍指一點,靈劍飛射而出,帶起猛烈勁風,将逃竄扈從盡數釘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斷臂彼岸見慕輕靈翠煙離手,大喊一聲提刀沖了過來,刀鋒籠罩一寸長的匹練刀氣,直取慕輕靈後背要害。

  “靈盾!”慕輕靈祭出玄青靈盾,反身去擋,被那斷臂人一刀振退兩步。

  斷臂人再砍,慕輕靈貓腰閃避,然後靈盾往上一頂,擊中斷臂人持刀左手肘關節,當場折斷骨骼,斷臂人慘叫出聲。

  “去死吧。”慕輕靈一盾捶翻斷臂人,壓在他身上,靈盾化作人頭大小,一下,一下,一下,狠狠往那人頭顱砸去。

  九色靈鹿小跑将翠煙銜了回來,放到慕輕靈身邊。少女這才恍然,看着周圍血腥的場面,突然彎腰吐了出來,一直吐到膽汁都出來,滿嘴苦澀。

  “真苦。”慕輕靈忽然明白了白澤的話,其實不是那蓮藕苦,是他的心苦。

  可她不明白自己,此刻是嘴苦,還是心苦,或者兩者都有。

  山谷寂寂,血流蜿蜒。

  月華當空,默默人間。

  這一夜,養尊處優的郡主,在經曆身死之後再入絕境,終于明白了父親的那句話,“止戈為武,是要殺到對手丢盔棄甲,棄兵投降為止。”

  她看到了世界的殘酷,也學會了,在心裡,也要穿上一層铠甲。

  慕輕靈走向白澤,隻走了三步,倒在地上,再也沒有起來。

  九色靈鹿四蹄漸漸,走向白澤。

  少年已經恢複孩子的模樣,眉清目秀,氣息微弱。靈鹿嘶鳴一聲,低頭,看着白澤眉心的山鬼印,沉默片刻,周身綠芒大作,緩緩印向白澤神魂。

  ……

  燕國,邯鄲。

  宣政殿文武百官争吵了整整六個時辰,到最後甚至群臣亢奮,直接在大殿上撸起袖子動手打了起來。

  “成何體統,成何體統!”燕王趙桓怒拍王座,“禁軍統領何在?來人,拉開這幫瘋子,退朝,退朝!”

  禁軍統領帶人沖進宣政殿,将扭打在一起的文武百官拉扯開來,有的被人下了黑手,已經進的氣少,出的氣多。

  統領一看,正是監察禦史齊達,朝中為數不多的剛正不阿之輩。

  當夜,禦書房。王宮禦書房,是曆代君王批閱百官奏折的地方。

  燕王批閱奏折是假,與香妃狎歡是真。大監王永守在禦書房外,早已學會對裡面的靡靡之音充耳不聞。

  他隻是一個陪着燕王長大的小太監,燕王登基,他搖身一變,成為宮中即使是“三司”也要敬重一番的掌印大監,執掌君王玉玺。

  司馬,司徒,司空。三司執掌燕王朝軍部、百官、财政。如今燕國司徒,執百官牛耳者,正是二十年前七城叛軍首領何憲的族弟、南域世家何家宗家主、燕國上卿何宗棠,百官敬稱司徒宗棠。

  何宗棠上卿官服,深夜觐見禦書房,到了禦書房門前,大監王永趕忙迎了過去,浮塵在手,行了一禮,“司徒大人,君上正在批閱百官奏折,香妃娘娘也在。”

  “大監。”何宗棠年過五旬,一身官服,面容棱角淩厲,回了一禮,道:“深夜觐見,是有十萬火急之事禀報,還望大監通融!”

  “這……”大監王永猶豫道,“香妃娘娘在禦書房,君上特讓老奴守在門口,不讓任何人打擾。司徒大人,您看?”

  “十萬火急,當真不得拖延!”何宗棠提高聲音,幾乎是喊出來。

  “司徒大人小聲!”大監王永吓得幾乎要動手捂住這位文官魁首的嘴。

  “何人禦書房外争吵?”燕王聽見動靜,冷聲問了一句,語氣不善。

  “臣,何宗棠觐見!”何宗棠跪下叩首。

  “不見!”燕王冷哼一聲,“孤正忙于政務,有事明日朝會再說!”

  “事關重大,君上!”何宗棠說,“臣不得不說!”

  禦書房内,燕王正要發怒,香妃卻輕撫君主後背,柔聲道:“君上,何大人一向穩重,又是君上的肱骨之臣,深夜觐見,必有要事,還是見吧。”

  說罷,輕攏秀發,整理淩亂的衣衫,将不該露的都遮掩起來。

  “愛妃如此貼心,可比孤那王後懂事多了。”燕王意猶未盡地抓着嬌媚女子的豐盈,輕輕往她臀上拍了一拍,發出悅耳的脆響,“觐見!”對門外喊。

  “君上。”香妃嬌笑,輕輕推了燕王一把,“那臣妾就先回避……”

  “欸,愛妃哪裡話。”燕王抓住香妃柔若無骨的小手,“愛妃心思通透,聰明伶俐,又是孤身邊之人,聽聽無妨。”

  “那臣妾遵旨。”香妃萬福,低垂勾人的眼眸,眼中一絲厭惡眨眼即逝。

  說話間,何宗棠推門而入,跪拜,“臣深夜觐見,擾亂君上政務,當罪!”

  “愛卿哪裡話。”燕王示意平身,“愛卿也是衷心為國,不當罪,不當罪。不知愛卿有何事,重要到必須深夜觐見,避開群臣?”

  何宗棠起身,字正腔圓:“君上,臣以為,虎牢關驚現兵獸朱厭,是那慕随風要反!”

  燕王吃了一驚,拍案而起,“愛卿此話,何意?”

  “虎牢關秘報,那兇獸朱厭,是出現在關門正南方位。”何宗棠義正言辭,“臣此前連夜拜訪欽天監,監正大人與臣言,若是朱厭出現在關門以北,則或是北方大周、衛國來犯。可關南,君上試想,我大燕與晉國隔着獨山天險,七十年前國戰,晉國上将軍先轸,那個國戰四大戰神之首的将軍,被大周武王稱贊為‘鬼才’的男人都沒能率軍成功翻過獨山,如今他晉國照樣做不到!而齊國,與我南域對峙,有當陽關阻擋,若是有意進軍,當陽關鎮守将軍早已來報!至于以南的鄭、宋,不成威脅!君上試想,這朱厭現身,還能意味着什麼?!”

  燕王面色鐵青,一變再變。

  “君上!”何宗棠說,“君上想一想,君上登基以來,那慕随風可有把您放在眼裡?年年稅收,燕國千百城,哪一城不為表對君上的忠心,都多交稅收?偏偏是他治下南域,加多不說,就連足數有時尚且不能辦到!那慕随風分明狼子野心,仗着先王在世的功績,不把君上放在眼裡!”

  “夠了!”燕王怒拍桌案,禦書房外的大監王永吓了一跳,香妃倒是如常,何宗棠卻是抖了一抖。

  “他慕随風,燕國大将軍,河陽鎮守城主,是為我朝侯爵!”燕王氣急敗壞,“文太師,武封侯。他功高蓋主,已經是武官登極,難道還要再進一步,取孤之王位而代之嗎?!”

  香妃和何宗棠慌忙跪下。

  “臣以為,慕随風,正有此意!”何宗棠直言,“否則兵獸朱厭現身,作何解釋?”

  “反了,反了!”燕王一腳踹翻書案,百官奏折落了一地,“孤王誓殺慕随風,誓殺!”

  何宗棠隐晦地和香妃對視一眼,香妃莞爾一笑,目光意味深長。

  “君上,慕随風功高齊國,要殺他,沒有确鑿證據,恐怕難成。”何宗棠等燕王稍稍平息怒氣,說。

  “那愛卿,你說如何?”燕王滿面通紅,氣得咳嗽起來,香妃趕忙起身撫輩,為他順氣。

  “慕随風若反,我南域世家絕不與之同流。若臣所料不差,他真有反意,必然會對南域世家舉起屠刀。”何宗棠跪在地上,目光吞滅狠毒,“若真如此,君上一诏臨河陽,命他進邯鄲複命解釋,他若來,臣便讓他有來無回!他若不來,便坐實了謀反之名,屆時他失了道義民心,天下豪傑必群起而共讨之!”

  燕王愣神片刻,撫掌大笑,“妙計,愛卿妙計!”說罷,連忙去扶起何宗棠,“愛卿妙計安國,功成必有重賞!”

  “臣子本分,不敢請賞。”何宗棠說,低聲,“恰好,大公南下。大公在朝中,素來與慕随風親近。此番若慕随風反,君上正可以一探大公之忠心。”

  冷風灌入書房,燭火搖曳。

  大公,當今燕王趙恒的王叔,位列公侯伯子男五爵之首位,公爵趙盾。

  “王叔,也會反?”燕王澀聲。

  香妃淡笑,目光詭谲地看着何宗棠。

  “君上,一試便知。”何宗棠含糊其辭,卻已經暗示了燕王他的答案。

  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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