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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黑手

劍問九州 衛河 7229 2025-05-12 13:46

  隴海郡城,客棧。

  房間裡,白澤被扒了上身的衣服,神情忸怩。

  “四師兄,六師姐,我這真沒事。”白澤滿臉無奈。

  陳平和裴果果盯着白澤肩膀上的傷口看,殷文鼎那一劍差點卸了白澤的胳膊,可如今白澤的劍傷,的确是愈合了七七八八,隻剩下一道猙獰的傷疤,看上去觸目驚心。

  青鱗伸着嫩白的食指,輕輕戳了戳白澤的傷口,問他:“疼不疼呀?”

  小姑娘萌萌的大眼睛泛着淚光,越想越氣。

  “不疼。”白澤笑道,“已經快好了。”

  白澤脫下上身的衣服,少年結實的形體顯露出來,可他身上的傷痕,遠不止肩膀那一處。

  裴果果看得有些眼紅。

  “小師弟。”陳平臉色嚴肅,看着白澤身上的傷痕,說道,“你這劍傷,不過方才中的。可眼下卻已經愈合了大半,你不會是用了生命本源療傷吧?”

  “什麼?”白澤一愣。

  陳平說道:“小師弟,道門之中,确有不少能迅速療傷的術法,可道法自然,萬物亨通。那些迅速療傷的術法,無一不是以性命為代價。你還年輕,可不要太魯莽了。”

  白澤心裡一驚。

  此前他命源枯竭,一直到苦海異象真正開辟出來,混沌青蓮返還他的生命本源,他才蘇醒過來。

  而肩膀上的劍傷,的确是那時飛速愈合的。

  “嗯,我記住了,四師兄。”白澤點頭說道。

  “那就好。”陳平歎了口氣,說道,“你和二師兄在一起的時間多,不是四師兄我在背後說道二師兄的不好,可有時候,二師兄的确是不要命。有些事情,小師弟,你可不能像二師兄一樣,無論如何,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白澤聽在心裡,問道:“四師兄,說來,你們怎麼會在這裡?二師兄呢,他不在嗎?”

  “二師兄他,我也不太清楚他去了哪裡。”陳平說道,“不過我和小師妹在這裡,是為了守城。”

  “守城?”白澤詫異道。

  “别管那麼多啦。”裴果果說道,“反正你沒事就好啦!我可是聽說了,掌門師叔的意思是,等你從昆侖秘境裡出來,三年時間,就是用丹藥喂你,也要把你的修為提到五境。”

  白澤嘴角一抽。

  “四師兄,教小師弟換身衣服。”裴果果轉身就走,招呼青鱗,“小鱗兒,跟姐姐出去啦!”

  “不嘛。”青鱗不樂意地噘着嘴巴,“我要和白澤在一起!”

  “你在這,小師弟會不好意思換衣服的。”裴果果三下五除二,把青鱗連拖帶拽,抱出白澤的房間。

  房門關上,房間裡隻剩白澤和陳平兩人。

  “四師兄,這次,魔宗那三聖七賢圍殺我的事情,是真的?”白澤沉聲道。

  陳平看着白澤的眼睛,點了點頭,說道:“其實動手的人,要比你所知道的還要多。仙門為了阻攔這次圍殺,山上那些許多年不問世事的太上長老,都被派了出去。”

  白澤沉默不語。

  “我聽說,執劍堂堂主薛醒師兄,因為這件事,要被關思過崖。”陳平說道,“大師兄的意思是,等他戴罪立功之後,執劍堂的事務,便由冥陽子師叔安排人暫領,他就要去思過崖思過去了。”

  “這麼嚴重?”白澤皺眉道。

  護送任務是薛醒安排的,所以圍殺一事必然會牽扯到他。可白澤沒想到,薛醒竟然會被免職思過。

  “這事你别管了。”陳平說道,“薛醒師兄到底是托大了。他以為事情都在執劍堂的掌握之中,可就在你出山不久,事情就完全不受控制了。所以薛醒被罰,也是情理之中。”

  “嗯。”白澤點頭道。

  他跟薛醒接觸不多,可兩次接觸下來,薛醒那陰沉的性格的确讓白澤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可說到底,執劍堂是仙門的暴力集團,對外争殺幾乎全都是執劍堂在處理。

  那些陰謀詭計,門派之争,如果是一個本性純真良善之人去鎮守執劍堂,反而令人堪憂。

  陸沉夠陰,工于城府,可不夠狠。

  所以他隻能領執法堂,對内不對外。

  白澤想來,薛醒在思過崖思過,多半是純陽子或者雲忘歸亦或是冥陽子做給他看的,等他從思過崖出來,執劍堂堂主之位,還是他的。

  所以雖說這一次圍殺,白澤險象環生,可到底心裡沒有對薛醒滋生恨意。

  如果換做是他,也會像薛醒一樣。

  與其一直提防幕後黑手,随時有可能搞一些陰謀詭計,不如把誘餌放出去,再把暗中潛伏的黑手一鍋端了。

  隻可惜薛醒也沒有料到,魔宗的人為了殺白澤,會動用這麼多人。

  隻是排面上能暴露的,都有三聖人,七賢者。

  除此之外,還有妖族的人。

  妖魔勾結,這可不是什麼好的征兆。

  白澤心思通透,已經料到,北境七國内戰,始于鄭宋,稷下學宮沒能阻止這場戰争。

  而真正拉開序幕,還要是大周與燕國。

  七國内戰一旦展開,北境局勢必亂。

  屆時,江湖之争,多半也要拉開序幕。

  魔宗圍殺于他,隻是一個開端。

  正邪之辨,絕不會因此罷休。

  白澤換好衣服,佩墨玉,用真氣蒸幹周身水汽,對陳平說道:“四師兄,陳情師姐還有王瀚、蘇問他們就在梁王府。眼下也沒有其他事情,不如我們去找他們吧。”

  “如此也好。”陳平背負巨劍,說道,“我也有許久沒有見過妹妹了,走吧!”

  一行人打定主意,出了客棧,直奔梁王府而去。

  ……

  渡劫天雷被轉嫁因果,于南城門摧枯拉朽。

  隴海郡城,整個南城區域幾乎都被天雷覆蓋,眼下已經淪為一片焦土。

  秋雨蕭殺,哀鴻遍地。

  死在天雷下的人不計其數,南城牆也因此毀于一旦。

  廟堂之争,血流千裡。

  可江湖之争,亦能伏屍百萬。

  說到底,山上人必死于天道,山下人必死于權謀。

  面湯江湖,早已不像荒古時代那般泾渭分明。

  山上人獨行于天道,追尋長生。

  山下人權謀算計,權殺八方。

  “阿彌陀佛。”有僧人從破碎的南門入城,一身白衣,端是風光昳麗,天人之姿。

  “空禅師兄,這裡,太慘了。”小和尚空空目睹四下焦土,秋雨瀝瀝,如同上蒼在為這些慘死的生靈哭泣。

  小和尚滿心悲怆,雙手合十,默念佛号,說道:“師兄,我們為這些慘死的冤魂念經超度吧。”

  “兩位師傅菩薩心腸,悲憫衆生,令人敬佩。”有一襲黑袍從雨中來,聲音溫潤婉轉。

  懸空寺的白衣僧人空禅略微擡頭,見來着一襲黑袍,可即便如此,仍不能隐藏那黑袍之下的曼妙之姿。

  “便是施主,與貧僧傳書?”白衣僧人說道。

  “看來大師已經猜到了。”餘幼薇溫聲道。

  “貧僧修佛尚淺,施主不敢以大師相稱。”空禅說道,“施主身上的味道,與那封書信一般。想來便是傳書之人。”

  “大師謙虛了。”餘幼薇笑道,“傳書之人,的确是我。”

  “施主說,貧僧到此,便有懸空寺血案的線索。”空禅說道,“如今貧僧已至,不知施主可否告知貧僧真相。”

  “那是自然。”餘幼薇說道,看着那白衣僧人,“隻是我說來,不如大師親眼所見得好。”

  “施主這是何意?”空禅問道,“莫非懸空寺血案的兇手,就在這城裡?”

  “大師,我聽說,那日懸空寺出事之後,廣成山上出了變故,不知是真是假?”餘幼薇輕聲問道。

  此話一出,空禅和空空的臉色都變得詭異起來。

  餘幼薇将兩人的變化看在眼裡,心裡更加笃定。

  “不知大師可否聽聞,兩年前,燕國南域虎牢關一戰?”餘幼薇說道,“七十多年前,北境國戰湧現的四大戰神之首的先轸,從獨山走出,帶着十萬亡者之師,圍攻渭城。渭城告破,先轸的軍隊人數已經到了二十萬。二十萬亡靈圍攻虎牢關,燕國大司馬王朗領六萬将士死守虎牢關。”

  “此戰驚天動地,若非道門劍皇前輩與雲海仙門通明真人助陣,恐怕虎牢關将在北境四大關中除名。”空禅說道,語氣沉重,“貧僧自然知曉一二。”

  “即便如此,此戰之後,虎牢關的護城大陣徹底崩潰,已經名存實亡。”餘幼薇說道,透過兜帽,盯着空禅的眼睛,“大師,廣成山上的變故……”

  “别說了!”空禅呵斥一聲,閉目凝神,默念佛号。

  餘幼薇默然不語。

  空禅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懸空寺血案之後,那些被殺死的僧人,複活了。

  不是以血肉之軀複活,而是以亡者的身份。

  就如同七十多年前死在獨山裡的先轸一樣。

  餘幼薇深吸一口氣。

  虎牢關的亡者之師,廣成山懸空寺被血洗後複活的僧人。

  那些本該遁入黃泉的怨靈,以一種匪夷所思的形式活了過來。

  這一切的幕後黑手,或許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

  “你究竟知道多少?”空禅念完佛号,看向那黑袍少女,眼神裡已經染上些許殺機。

  菩薩心腸,金剛手段。

  餘幼薇從來都很清楚,佛門這幫人,絕不是什麼隻知道超度衆生的和尚。

  他們還會親手送人去見佛祖。

  前者叫佛法超度,後者叫物理超度。

  “不多。”餘幼薇說道,看着空禅,“可此等手段,除了魔宗,我的确想不出還有誰能如此逆天而行,将死人從地府裡喚醒。”

  “所以呢?”空禅問道。

  “白澤還沒死。”餘幼薇笑道,“這次圍殺,魔宗大動幹戈,殺不了白澤,他們焉能善罷甘休?”

  空禅明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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