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号桌的楊立維正翹着二郎腿嗑瓜子,和周圍楊家人一樣對這場面見怪不怪——今晚來的大人物實在太多,誰會在意這個宋家少爺?
他漫不經心往主桌方向瞥了眼,正要收回視線時突然渾身僵住。
餘光裡那道杵在門口的身影越看越眼熟,腦袋裡突然劈過道靈光:
這尊瘟神可不就是自己親自請來的?當初說好要在宴會上找秦峰算總賬的!
“要死要死!”
楊立維彈起來時差點帶翻椅子。現在讓這祖宗去招惹秦峰,簡直等于把炸藥包往核反應堆裡扔!
可惜他動作還是慢了半拍。
宋易輝已經揪住路過服務生的領口,順手抄起托盤裡的紅酒瓶就往地上砸。玻璃爆裂聲混着酒液炸開,驚得全場瞬間噤聲。
“你們眼睛都長哪兒去了?”
他踹開腳邊的碎玻璃碴,扯着嗓子吼得青筋暴起:“沒看見本少爺駕到?還他媽吃得下飯?”
其實真不怪他眼拙——楊家後院足有兩個籃球場大,主桌上坐着的大佬們被層層花架遮着。
在宋易輝看來,這種二流家族的場子能有什麼人物?
就算掀了房頂,憑他宋家嫡孫的身份也能擺平。
此刻滿場寂靜正好助長了他的氣焰,擡腳就把鄰桌的餐具掃在地上:“都給老子起立!誰再動筷子,信不信我砸了這破宴會?”
看着現場終于安靜下來,宋易輝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但語氣依然很沖:
“都給我睜大眼睛看清楚,老子是誰!”
他随即自己回答:
“我叫宋易輝,來自頂尖家族宋家。誰給你們的膽子,敢不把我放在眼裡?”
接着他又吼道:
“全都給我站起來道歉!還有你們楊家,也别想裝沒事人!”
正在快步往這邊趕的楊立維聽到這話差點哭出來。
這宋易輝簡直是要把全場都得罪光啊!連幾位重量級人物都被他罵進去了,這不是在找死嗎!
更要命的是,這些人可都是他親自邀請來的客人啊。
此刻的楊立維恨不得立刻飛過去捂住宋易輝的嘴。
可惜他剛才坐在最裡面那張圓桌,位置太靠後,一時半會兒根本出不去。
好在就在這時,他看到自己的父親楊鵬雲正朝這邊跑過來,心裡總算松了一口氣,雖然也隻是松一口氣而已。
楊鵬雲此時的心情和兒子一樣崩潰。
他不僅想堵住宋易輝的嘴,更想順手把自己兒子揍一頓,要不是楊立維多此一舉請了宋易輝來,哪會有現在這一出!
眼看楊鵬雲慌張地跑過來,宋易輝還以為他是急着過來賠禮道歉,所以才跑得這麼賣力。他冷冷一笑:
“現在知道我生氣了才後悔?晚了!今天這事沒那麼簡單就能翻篇。”
說到這兒,他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一個主意:正好可以把昨天秦峰的事提出來。
按照常理,為了平息他的怒火,楊家肯定會想辦法讨好他。
到時候隻要順勢提一下秦峰的事,楊家肯定會對秦峰出手,甚至可能直接把楊默默送到他面前。
這如意算盤打得噼裡啪啦響。
一邊想着這些,他一邊掃視宴會廳尋找秦峰的身影,同時開口:
“對了,你們楊家有個叫秦峰的小癟三,昨天惹到我了。讓他趕緊滾出來跪下道歉,不然……”
“嘭!”
話還沒說完,他心頭突然升起一種莫名的熟悉感,緊接着一道黑影猛地撲了過來,眼前一黑,整個人已經騰空飛了出去。
人在半空中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那種熟悉感從何而來——這感覺,分明就是被人一腳踹飛了!
他夢裡出現過的畫面,竟然真的發生了!
隻是他以為那個黑影是秦峰,實際上,動手的人卻是他從未見過的楊鵬雲。
宋易輝痛呼着摔倒在地毯上,整個宴會廳瞬間陷入死寂。
雖說在場随便哪位賓客都比他身份顯赫,但好歹也是宋家正牌繼承人,這麼當衆被踹飛簡直是把臉面往地上踩。
站在人群中的楊鵬雲苦笑着搖頭。
旁人或許還在猜測這些大人物為何突然造訪,可作為楊家二當家,他比誰都清楚這些貴賓都是沖着秦峰來的。
眼下這混賬不僅攪亂宴會,連帶着把滿場大佬都罵了個遍。
更麻煩的是這小子還是自家兒子帶進來的——要是讓老爺子知道這事,自己怕是連皮都得被扒下來,更别提在家族裡的地位了。
想到這裡,他咬咬牙沖上前又是兩腳。
宋易輝蜷着身子滾出兩米遠,疼得直哼哼。
等緩過勁爬起來時,那張臉黑得能擰出墨汁,眼睛死死盯着楊鵬雲:“姓楊的你找死是吧?”
“誤會總要有人收拾。”
楊鵬雲擡手示意:“宋少還是請回吧,别讓大家難堪。”
“去你媽的!”
宋易輝啐了口血沫:“打了人還想趕我走?今兒誰也别想出這個門!”說着掄起胳膊就要甩耳光,被對方側身躲開。
“好得很!”
他哆嗦着摸出手機:“老子現在就叫……”
“小宋,過來。”宴會廳深處突然傳來個聲音。
正要撥号的宋易輝動作僵住,這聲調聽着耳熟,但正在氣頭上的他梗着脖子嚷道:“誰他媽這時候……”
後半句突然卡在喉嚨裡,手機啪嗒掉在波斯地毯上。
“誰在叫我?想見我就自己滾出來!”
呂凡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剛才那聲确實是他喊的。
早在他還沒當上家主那會兒,手底下有家公司跟宋家合作過,正是秦峰和楊默默現在待的地方。
因此他對宋家幾個嫡系都算知根知底。宋易輝比他小個五六歲,碰過幾次面,清楚這小子就是個成天惹是生非的纨绔。
要擱平時,呂凡壓根懶得搭理這種破事。
自從接掌家主之位後,他跟宋易輝早不在一個層次了。
但今天這小子竟敢招惹秦峰,那這閑事他還真得管到底。
聽着宋易輝嚣張的叫嚷,呂凡偏頭對五真遞了個眼色:“勞煩大師把人帶過來。”
灰衣僧人含笑點頭,身形一閃就不見了蹤影。
“媽的裝神弄鬼。”
宋易輝罵罵咧咧掏出手機,突然感覺後頸一涼。
再擡眼時,面前已站着個眼熟的年輕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