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
宋易輝突然扯着嗓子喊:“哥們兒,剛才手滑了,要不……”
他擠眉弄眼暗示:“這箭你放個空?咱們加賽決勝局?”
秦峰歪頭裝傻:“憑啥?”
“你他媽……”
宋易輝太陽穴突突直跳:“這麼赢有意思?”
秦峰慢悠悠搭箭上弦:“裁判沒喊停,靶場規矩說了算。”
弓弦繃緊的吱呀聲裡,他嘴角噙着笑:“再說了,我就愛看你這副輸不起的慫樣。”
宋易輝後槽牙咬得咯吱響,眼底兇光畢露,瑪德,這愣頭青活膩了吧!
宋易輝氣得直喘粗氣,脖頸青筋暴起:“你非要争這口氣不就是為了讨個承諾?
行!隻要你第四箭放水,就算最後我赢了,照樣讓楊家随便挑個人,明天我以受邀身份去宴會!”
場子裡炸開了鍋。鞏秋陽臉色鐵青杵在旁邊,愣是沒敢吱聲。
誰都沒料到秦峰的回應竟是“嗖”地射出第三箭——正中靶心!十環!徹底碾壓!
圍觀人群驚得合不攏嘴。倒不是驚歎準頭,而是宋易輝都遞台階了,這小子居然當衆打臉,硬生生把台階踹了個粉碎。
“宋少的承諾是鑲了金還是鍍了銀?”秦峰漫不經心擦着弓弦。
這話跟點了火藥桶似的,空氣瞬間凝固。宋易輝拳頭捏得咔咔響:“活膩了是吧?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嗎?”
“看來宋少是賭品人品雙輸啊。”
秦峰把箭矢扔回箭筒:“你那空頭支票在我這兒兌不了現,聽不懂人話?”
宋易輝眯起眼冷笑:“口氣不小啊,敢問這位爺是哪座山頭下來的?”
楊默默急得直拽秦峰衣角,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這擋箭牌殺傷力這麼大,打死她也不敢亂用。
“離默默遠點兒。”
秦峰撂下話轉身就走:“再敢糾纏,我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真金不怕火煉。”
楊默默小跑着追上去。
宋易輝當場炸毛,掏出手機就要喊人。楊立維瞅準時機竄出來打圓場:“宋少消消氣,這都是誤會!”
宋易輝臉色一沉:“誤會?你當老子眼瞎?”
楊立維湊近耳語:“龍哥别惱,這男的是默默遠房表哥秦峰,就一吃軟飯的倒插門。”
“啥?”
宋易輝差點把雪茄捏斷:“就這破落戶也敢跟老子叫闆?保安!給老子攔……”
“别急啊!”
楊立維拽住他袖口:“您這會兒收拾他,頂多揍一頓解氣。可默默要是記恨您,這事兒不黃了?”
宋易輝眯起眼:“怎麼着?你還有高招?”
“明兒楊家擺宴,您賞臉來坐鎮。”
楊立維谄笑着遞上請柬:“我爸當上家主,默默還不是您說娶就娶?至于那廢物……”
他比劃個抹脖子手勢:“宴會上當衆打臉才痛快!”
宋易輝轉着翡翠扳指,突然咧嘴笑開:“你小子夠陰啊!”
轉頭沖鞏秋陽擡下巴:“明兒宴會照去。”
他彈了彈請柬:“不過,現在改跟楊家二房了。”
鞏秋陽傻眼了:“宋少,您先前答應……”
“答應啥?”
宋易輝撣了撣西裝根本不瞅他:“我說過去宴會,又沒說跟誰去。”
鞏秋陽擠出生硬的笑臉,心裡跟明鏡似的,就算搭上宋易輝這條線,家主之位也輪不到他們家。
不過有個一流世家的少爺撐腰,分家産時總能多撈點油水。
“等老爺子退位,虧不了你的。”
楊立維摸着腫臉得意洋洋。能拉來一流世家的少爺坐鎮,家主之位在他們家看來已經是囊中物,連挨的那巴掌都不覺得疼了。
回程路上楊默默耷拉着腦袋道歉:“表哥對不住啊,不該拿你當擋箭牌。”
這回是真後悔了,要不是她賭氣把爛攤子甩給秦峰,也不至于鬧得差點動手。
秦峰倒不在意:“多大點事兒。”
“可我還是想不通。”
楊默默揪着衣角:“你立維可以在第三箭放水,既不得罪宋易輝又能賺個人情,反正最後一箭照樣能赢他。”
秦峰插着褲兜輕笑:“我說過,他的承諾在我這兒連草紙都不值。”
楊默默偷瞄着這個便宜表哥,路燈在他側臉勾出冷硬的線條。
兩人前腳剛踏進楊家大門,後腳就聽見院子裡鬧哄哄的——楊家長輩們散會回來了。
客廳裡的晚輩們眼神躲閃:有人偷瞄秦峰箭筒裡的箭,有人暗戳戳等着看笑話。
畢竟明天宋易輝要來給楊立維撐場面,楊默默家要是拉不來夠分量的貴客,怕是要被當衆打臉。
“看不出來啊表妹夫!”
楊立維陰陽怪氣地湊過來:“箭術了得,口氣更大,連宋少的臉都敢踩。”
這貨立維比秦峰大兩歲,偏要跟着喊表哥。
秦峰眼皮都不擡:“勸你趕緊煮倆雞蛋敷臉,明兒頂着這豬頭待客,丢的可是楊家臉面。”
“你!”楊立維正要發作,樓梯口突然傳來拐杖敲地的咚咚聲。
老爺子楊開泰扶着雕花扶手緩緩下樓,滿屋子人頓時噤若寒蟬。
楊家大院走廊裡綴着一串楊家二代的身影。
會議剛結束,衆人神色各異。
楊鵬雲滿面春風走在最前頭,西裝筆挺襯得他格外精神,看得出對會議結果相當滿意。
跟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走在後頭的楊意,這位楊默默的母親緊抿着嘴唇,精心打理的卷發都耷拉在肩頭。
這場家庭會議核心就一件事——明晚楊開泰壽宴上,各房能請來哪些貴賓。
雖說不用全盤托出,但總得讓老爺子心裡有個數,好安排主桌座次。
原本楊意的底牌最硬氣,畢竟呂家嫡系呂明澤随便往那一坐,分量抵得過三五個小老闆。
哪想到臨門一腳出了岔子,這位呂家新貴突然被家主禁足,聽說在家族裡都失了勢。
這下可好,楊意手裡隻剩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角色。
更憋屈的是,先前她把女兒往呂明澤跟前湊的事,這會兒倒成了兄弟姐妹的笑柄。
走廊裡此起彼伏的“賣女求榮”“竹籃打水”的譏笑聲,紮得她耳根子生疼。
客廳水晶燈突然亮起,原本叽喳的晚輩們瞬間噤聲。
楊開泰拄着紫檀拐杖踱下樓梯,八十歲的人腰闆還繃得筆直,就是眉心擠出幾道深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