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眸光淡然,轉動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不夠,繼續散播出去,就說北冥王謝如墨為犯婦人開脫,其目的是證明自己有實力出任大理寺卿一職,冒天下之大不韪而貪功,還有,多渲染他隻是武将,于公門律法一竅不通。
”
“再有,便說皇上也被他所蒙蔽,因他功高震主,皇上不得不看他幾分臉色。
”
那人問道:“王爺就這麼确定他會發還重審?
”
“有疑點,當然會。
”燕王淡淡地笑了笑,眼底閃過一抹嗜血的冰冷,“他這個人本王倒是了解的,對人命較真,但凡對人命較真的人,都一定會慎之又慎,這麼大的疑點他不發還重審,他是過不了自己心裡那一關。
”
“是,小人知道怎麼做了。
”那人躬身告退,到了門口披風一掩,便迅速消失。
燕王唇角勾起玩味的笑容,謝如墨,本王要你民望盡喪,再也掌不了兵權,還要讓天下百姓都知道你功高震主,而皇上忌憚你,皇上也是昏庸。
“無相!
”他喚了一聲。
織錦繡江山圖屏風後走出來一名身穿灰色袍子的中年人,他低着頭,“王爺!
”
燕王問道:“那犯婦人身上的苗毒無人能查出來吧?
”
無相聲音低沉,“查不出,那隻是一條小小的線蟲藏于她的腦中,便是把她的頭砍掉,也查不出來,而這線蟲隻聽我的指揮,現在那犯婦人是不會有任何異樣。
”
燕王微微颌首,“那就行。
”
“王爺不必擔心,畢州知府也是我們的人,即便發還重審,也會依照原本那樣遞呈上京,這一來一回多了日子,反而百姓會更憤怒,于我們是有益處的。
”
燕王眼神冷毒,“此事經營已久,絕不容許出任何的差錯,八月份娴甯公主大婚,本王便借機回京,在這之前,謝如墨的民望要被降到最低,肅清帝也要被打上昏君的名聲。
”
無相依舊面無表情,“王爺放心,此案隻是第一步,如果謝如墨沒有發還重審直接複核了秋後處斬,這也合我們的意,到時候揭穿那犯婦人是被人所害中了毒會癫狂的,那他就枉殺無辜了,還有接下來,西京的事情還等着他們呢。
”
燕王撥弄着杯沿,眸色深沉,“嗯,那個易昉,不能讓她活着,殺了她,防着到時候肅清帝把她交出去平息民憤,本王要西京的百姓和商國的百姓,都無處洩憤,把所有的怒火都指向肅清帝和蕭家。
”
“要殺!
”無相點點頭,“但不着急現在動手,如今蘇蘭基還攔着三皇子……不,如今該叫西京太子了,等把蘇蘭基殺了,再殺易昉不遲。
”
燕王有些意外,“殺蘇蘭基先生有信心?
”
“有些難,但他非死不可。
”無相淡淡地道。
燕王眼底閃過一抹戾氣,“那就殺了,蘇蘭基此人阻礙甚大,要動用什麼力量,用多少銀子,你盡管說話。
”
無相蹙眉沉默了一下,才緩緩地道:“本來有些江湖人可用,但是北冥王和宋惜惜大婚的時候,竟來了這麼多的武林人,用他們就怕走漏了風聲。
”
“那不行,你不是培養了死士嗎?
”
無相搖頭,“暫時不可出動死士,培養死士艱難,若折在蘇蘭基手上,那就浪費了。
”
“顧不得那麼多,用!
”燕王權衡利弊,認為蘇蘭基實在是礙手礙腳,“蘇蘭基一死,便無人攔得住西京太子,他一心想為他皇兄複仇,以及重新制定邊線,蘇蘭基死了他才願意真正同本王合作。
”
無相還想說,但燕王已經伸手壓住,“就用死士。
”
無相隻得道:“那一切聽王爺的。
”
燕王道:“散播消息的事情隐秘些,莫要讓謝如墨以為是本王的人做的。
”
無相道:“放心,消息從畢州傳出,燕州和畢州差着幾百裡,不會想到是我們。
”
頓了頓,無相又道:“大長公主培養的那些女兒,已經陸續進了各個世家,勢必要把世家攪個天翻地覆,到時候他們自顧不暇,必不會成為朝廷的助力。
”
燕王慢慢地端茶喝着,掩去了方才的冷酷,仿佛還是那個憨憨的謙謙君子,“那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