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香之後,回到後院,大家拭去淚水收斂了傷感,圍着宋惜惜問她夫妻之間的事情。
但問得最多的一句,便是北冥王對她好不好。
親人就是這樣,便知道你也很有本事,卻總盼着另一半對她真心實意的好。
宋惜惜的表姐妹很多,都是舅舅家的女兒,和宋惜惜沒見過幾面的,但看到宋惜惜都十分激動。
表姐們全部都出嫁了,帶着夫婿孩子回來的,她們聽得太多表妹的事情,佩服又憐憫。
其中有一位表姐叫蕭湘語,是二舅媽的長女,嫁給了蕭大将軍的部下黃晨将軍,嫁過去不到一年,黃晨将軍犧牲了,隻留下遺腹子。
如今,孩子已經十二歲。
她在成淩關辦了個育嬰堂,收留棄嬰,如今育嬰堂已經有三十幾個孩子,日子過得很差,捉襟見肘,有些支持不下去了。
她聽聞宋惜惜在京城開了工坊,便想來讨教她如何才能好好經營。
她很慚愧地說:“如今全仗娘家支持着,不然孩子們連飯都吃不上。
”
宋惜惜見她穿着粗布衣裳,身上多處打了補丁,就連穿的布鞋也破了幾個口子,是補上的。
可見日子過得是真艱難。
她說:“湘表姐,工坊和育嬰堂不一樣,工坊裡人人都可自力更生,我隻是提供了一個住處,和一群與她們命運相似的人互相取暖,但你收留的全是嬰孩,沒有謀生能力,還嗷嗷待哺。
”
“是啊,他們沒有謀生能力。
”湘表姐歎息,面容愁苦,“我自己也沒什麼本事,但叫我将他們送走,我做不出來。
”
宋惜惜給她建議,“收養嬰孩本是善舉,但凡事量力而行,超出你的能力,便是負擔,還會成為你親人的負擔,你如今收留的肯定不能送走,想辦法好好養着,隻别再撿了,我倒是覺得,成淩關如今賦稅暫不繳朝廷,可以向衙門提交成立育嬰堂,由衙門撥款,不需要上奏朝廷,應不需要太久的。
”
大家聞言,都沒有說話。
宋惜惜看她們臉色,想着她們應該是想過的,但軍政分家,蕭家如果向衙門施壓,容易落人話柄,尤其,如今育嬰堂是蕭家的女兒在經營。
說好聽點,是為了那些棄嬰,若被人做文章,能說的便多了,例如用育嬰堂圈地方庫房的賦稅銀子,或者說假公濟私。
如此,善意便成了惡意,成了大罪。
尤其,府衙孫大人本來就是皇上派來監督着蕭家的,高居廟堂之人,怎會絕對放心掌兵的蕭家?
宋惜惜微微一笑,“其實這事嘛,不需要你們出面,有一個人很适合。
”
大家都好奇地看着她,等她說出那個人來。
宋惜惜卻笑着道:“不着急,我先跟他說說。
”
成淩關這個地方,天高皇帝遠,雖說軍隊與衙門分開,但在時常發生戰火的地方,軍方地位天然高一些的,如今卻維持得特别平衡。
蕭家不争搶地位,是因為他們目的不在這,可落在别人眼裡,就會覺得他們好拿捏。
現在宋惜惜也不是為他們争搶什麼,育嬰堂在商國很多地方都有,也是朝廷斥資建造,歸屬地方府衙管轄。
别的州府可以有,成淩關也可以有。
成淩關沒有做,是因為這不算得政績,還要費銀子。
可這不算政績的政績,秦王卻很需要,他知曉自己要低調,平庸,但也不甘心自己渾隻是個廢物親王,若能落個美名,此番回京也能被人高看一眼。
最重要,整件事情對他隻有好處,沒有一點壞處。
從他在驿站裡折騰的那一通可以看出,他偶爾還是想出點風頭的。
成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