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蘭基和維克多依舊沒有上戰場,他們站在高處看着這一場戰争。
屍橫遍城,目光所到之處,全部都是犧牲的士兵,鮮血幾乎把這座城染紅了。
而大部分都是西京士兵和沙國士兵,困城之戰,拼的就是一個勇字,已經無任何戰術可用了。
維克多知道遲早也要放棄南疆,敗走西蒙,他入西蒙之後便看清楚了,西京人來襄助,隻是想多殺一些商國士兵出氣。
以及,殺一個叫易昉的女将。
他們沒有戰勝商國的決心,更不想與沙國瓜分南疆,他們更多是為洩憤而來的。
所以維克多心裡很是憤怒,如果不是西京人來,他們或許早就敗走了,也不至于再打幾仗,多犧牲一些将士。
他冷冷地對蘇蘭基道:“你既是要洩憤,何不屠城?
”
他大概知道蘇蘭基為何會如此憎恨商國人,他打聽到成淩關一戰,西京的鹿奔兒城有村莊被屠了。
蘇蘭基燃起憤怒的火焰,“戰争之于百姓,已是家破人亡颠沛流離之禍,我若再屠殺百姓,哪怕是敵國的百姓,與畜生野獸有何分别?
”
維克多望着一個個士兵倒在血泊中,心底依舊會顫抖,事已至此,他已經無法調整什麼戰術。
“想不到,你還會說出這樣的話。
”維克多面容被寒風吹得通紅,說話也不大清楚了,“你的百姓被屠,你卻對他們的百姓手下留情,窩囊。
”
“真正的武将,是憎恨戰争的。
”蘇蘭基看着漫天飄飛的雪花,“下雪了,這場仗勝負已定,若不想再損兵折将,撤了吧。
”
維克多問道:“你要殺的人,已經殺了嗎?
”
蘇蘭基嘴唇綻開一抹殘冷的笑,眸光看向急急奔來的先鋒,“殺?
不!
”
死,對于易昉來說,太便宜她了。
先鋒快速奔上,這漢子臉上身上全是暗紅色的血液,但他的臉上卻露出了得意的笑,拱手道:“回元帥,人已經在我們手中,共俘虜十八人,其餘全部殲滅。
”
蘇蘭基緩緩地伸手,接住一朵潔白的雪花,很快,雪花在他手心的溫度裡融化。
他仿佛是在進行一種儀式,閉眼片刻,猛地睜開,精光顯露,“傳令下去,西京士兵全面撤出西蒙。
”
他伸手拍拍維克多的肩膀,“退吧,維克多将軍,你在南疆戰場上已經損失太多了,你戰勝不了北冥王。
”
維克多嘴角一扯,冷冷地道:“你就不該來。
”
他猛地拔劍對準了蘇蘭基,咬牙切齒地重複,“你就不該來,你給了我們希望,卻沒有與我們并肩作戰。
”
蘇蘭基冷笑,用手架開了他的劍,“你們為南疆打了這麼多年,國内早就空了,你們的皇帝拿了我們三百萬兩白銀,十萬石糧食,隻需要借南疆戰場給我們用一下,所有軍饷軍需都是我們自己供給,你們沒有吃虧。
”
維克多的劍依然指着他,“他們到底屠了你們幾個村子?
你們要用這樣的方式複仇?
據我方統計,你們西京人在伊力城數戰也不過殺了幾千北冥軍,加上今日這一戰,頂多一萬人,為了這一萬人還有你們俘虜的十八人,你們付出的代價如此之大,我實在不解。
”
殺敵一萬,但他們西京人死傷幾萬,還奉了這麼多的白銀和糧食,這樣大的仇恨,又付出這麼大的代價,為何不直接攻打成淩關?
如此傷敵五千自損一萬的做法,前所未見。
他實在想不明白。
蘇蘭基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退後一拱手,“告辭。
”
西京軍隊吹起了退兵的号角,戰場上的西京人開始陸續退後。
維克多見大勢已去,也緩緩地放下了劍,擡眸,看到一個個的沙國士兵死在北冥軍之手,還有最勇猛的那幾人,他們仿佛不知疲倦,出手便要人命。
他最終緩緩地道:“傳令下去,全軍撤出西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