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二,商國使者團浩浩蕩蕩離京,奔赴西京而去。
謝如墨一路策馬送了二十裡路,直到張大壯和于先生都說差不多了,他才不舍地勒住了缰繩。
宋惜惜回頭沖他揮手,笑顔如花,半點不舍都沒有。
謝如墨凝望着她,眉目缱绻,卻低聲嘀咕了句,“真是個沒心肝的。
”
日頭已經出來了,官道沒風,悶熱得要緊,他也一直等到隊伍尾巴都瞧不見了,才依依不舍調轉馬頭。
這一次到西京去,宋惜惜帶了三百名玄甲軍,還有棍兒沈萬紫他們的陪同。
兩國雖然處于交戰之後的暫時和平,但西京太子的事情被蘇蘭石公開了,如今很多西京百姓對商國還有敵意,所以不得不多帶些人,以确保秦王及諸位使臣們的安全。
秦王這個人,宋惜惜是比較少和他打交道的,正确說來,與秦王夫婦來往都少。
秦王妃叫齊怡月,皇後的堂妹。
她曾經在謝蘊的壽辰上說宋惜惜送出來的那幅畫是赝品,得罪過宋惜惜,自打那之後,她就很少和宋惜惜來往,近幾年更是低調得不行。
一般不參加什麼宴席,除非是皇家人不得不去的宮宴。
妯娌二人的關系,平淡如水。
而秦王沒事也不會來北冥王府。
正因為他們一家如此低調,所以至今都還在京城,沒前往封地,肅清帝完全未曾将他視作威脅,一丁點都沒有。
外界都說秦王平庸,宋惜惜不知道真假,也沒有刻意去查過。
但出發兩日,沈萬紫便說,秦王腦子像是被門來回夾過似的,怪不得往日不怎麼出來見人。
宋惜惜聽了她的話,失笑起來,“這話說得刻薄了,他隻是未經世事罷了。
”
沈萬紫刻薄到底了,“他要是隻有三歲,你可以說他未經人事,快三十的人,就隻能說愚蠢。
”
起因,是當晚在驿站安置,但秦王說驿館沒這麼多的房間,要到鎮上去住客棧。
然後畢銘告訴他,驿館住得下幾位大人就好了,他們都是随身帶着野帳的,可以随時紮營。
他卻說難得出門一趟,沒必要這般摳摳搜搜的,住客棧的銀子他來出就好,而且他也可以請大家吃一頓好的,畢竟在路上嘛,要吃好喝好住好,才能洗去跋涉的疲勞。
大家本來也沒聽他的,可他不願意下榻,執意要帶着他的随從去客棧,并且還叫驿館裡的人将提前準備好的食物分發給附近村民,免得浪費。
大家沒辦法,隻得跟随前往永福鎮。
可永福鎮隻是個小鎮子,攏共隻有三間客棧,且全部都住滿了。
是全部住滿,一間空房都沒有。
住都沒地方住,就更不要說吃一頓好的了,忽然來這麼大一批的客人,食材都沒有準備,哪裡能憑空變出來幾十桌?
使者團這麼多人,又不能分散了去随便對付點,要是出點什麼差錯,那哪得了?
最後的結果,就是大家買了些幹糧,連夜回到了驿館,弄得人仰馬翻,又累又餓。
沈萬紫覺得自己吃得了生活的苦,但吃不了人為制造的苦,才會說他的腦子被門夾過。
其他人也腹诽甚多,想着他是親王,北冥王也是親王,怎就差這麼多?
宋惜惜倒是可以強行阻止他那愚蠢的舉動,但見他這兩日隐隐有要當家做主的想法,便覺得不如叫他踢塊鐵闆,早日将他的念頭扼殺,接下來的日子大家才會好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