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照片是江隊長一大早去文工團那拿來的，是林安安第一次參加文工團表演時留下的合影。

　　 他聽秦部長說了，林安安貌美，長相非常突出，如果隻拿她的照片去給人認，應該一眼就能認出來。

　　 但文工團女同志的合影就不同了，那是個頂個的漂亮，林安安混迹其中，隻要沒見過她本人，還真不好區分。

　　 果不其然，男人手指在照片上挪了半天，最後落在最左邊的一個女同志身上，“是她，最瘦的這個。”

　　 楚明舟眼眸眯了眯，心卻放回了肚子裡，對江隊長的處事手段也很欣賞。

　　 男人指的不是林安安，而是百靈。

　　 百靈臉蛋消瘦，通過照片看，的确是照片上最瘦弱的那個。

　　 實則不然。

　　 确實，按常規推理，林安安身體不好，該是消瘦、病弱的模樣。隻是這張照片她站在中間位置，讓人檔去了瘦弱的身姿，那天又化了妝，看上去反而很精神。

　　 “你确定是她？”

　　 男人手指一頓，偷看幾個人的臉色，猶豫一瞬，又低喃道：“不對，是……是這個。”

　　 他手指又落到了最右邊的女同志身上。

　　 又錯了。

　　 那是杜鵑！

　　 杜鵑身材玲珑嬌小，演出那日正好病了，看上去臉色相對蒼白，的确有點病弱的模樣。

　　 “胡說八道！”江隊長怒喝出聲。

　　 男人猛地一哆嗦，還想再指……

　　 江隊長揮揮手，“把人扣押回軍區，等待嚴審！”

　　 “是，江隊。”

　　 不需要楚明舟再多說什麼，江隊長辦事能力不可小觑，後續該怎麼做，他比楚明舟更清楚。

　　 這男人倒算個送上門的“人證”。

　　 等到了軍區，就沒有撬不開的嘴巴。

　　 秦部長那邊也取證完成。

　　 撿到包裝盒的糾察隊隊員也是個機靈的，他一開始就覺得這滿是外國字的包裝盒不對勁，所以妥帖地收好了，且第一時間就上報了。

　　 眼下軍區的領導來問話，他當然是一五一十全說了，“沒錯，确實是一個女商販身上掉落的，她身高不到一米六，中等身材，兩條馬尾辮到肩膀的位置，長相沒看清，但是眼睛很大，眉毛特别濃。

　　 昨晚是我跟着隊長審問了投機倒把的，黑市裡好些人跟她打過照面，說她是賣消炎藥的，有點北方口音......”

　　 林安安的嫌疑幾乎是瞬間洗脫，因為與她的外形完全不符。

　　 林安安淨身高一米六七，穿上鞋将近一米七，身材消瘦。而且她桃花眼、淡柳眉、長發及腰，更不是北方口音。

　　 陳樂芳估計怎麼都沒想到，差錯會出在自己的身材跟口音上。

　　 楚明舟幾人回了部隊，圍坐在會議室，桌上陳樂芳的資料被攤開，每一頁都一目了然，毫無問題。

　　 “陳樂芳，女，二十三歲，津市關泉鎮人，二十歲進了北部軍區成了軍醫，擅長中醫方向......”

　　 陳樂芳家世清白，家庭成員也非常簡單，父親是城鎮衛生所的大夫，母早是普通農民，有個年長她五歲的哥哥，在農科院工作，是名資料員。

　　 會議室裡白熾燈嗡嗡作響，楚明舟的指尖劃過陳樂東“農科院資料員”的信息。

　　 秦部長皺着眉，“怎麼又是津市的農科院。”

　　 周玉珍的事件，就牽扯到了津市農科院的農業專家，其中種種手段都非常下作，秦部長對他們印象相當差。

　　 “怎麼回事？”江隊長問。

　　 秦部長簡言意赅，把前段時間的事說了說，隻是跳過了好些隐私機密。

　　 江隊長聞言，跟底下人低語了幾句，沒一會兒，一份情報檔案被遞了過來，他目光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中鎖定關鍵段落：“昨日，陳樂芳的确不在部隊，這裡有兩份報告，一份是她自訴，另一份是我們人員走訪所得。”

　　 當楚明舟看到小轎車，牌照為29-66886的時候，直接就有了目标，“應該就是這輛車把陳樂芳送回來的。”

　　 秦部長看了一眼，瞳孔猛縮！

　　 “不對，這是周玉珍的車輛。”

　　 “什麼？”

　　 楚明舟把時間線的猜測一講，覺得陳樂芳就是乘坐這輛車……

　　 又跟秦部長對對信息。

　　 原來就是這車輛送周玉珍去的鹽田縣。

　　 江隊長摘下眼鏡擦拭，鏡片後的眼神愈發銳利：“馬上調取陳樂東的背景和行動軌迹，我倒要看看這兄妹倆還藏了多少秘密。”

　　 話音剛落，又一個小兵抱着文件疾步而入，額頭沁着細汗：“江隊長！我們領命去搜查了陳樂芳的宿舍，搜出加密賬本，記錄着許多物資流向，其中有多批消炎藥和東北大米，還有……供銷社的物件……”

　　 江隊長猛地起身，軍用椅在地面劃出刺耳聲響。

　　 “陳樂芳人呢？”

　　 “已經按照您的命令扣押，等待審訊。”

　　 陳樂芳在黑市倒賣的“消炎藥”，與賬本上的物資類型不謀而合。

　　 楚明舟立馬聯想到林安安描述的紅綢帶，那是供銷社的滞銷貨，想必供銷社也有人牽連其中了。

　　 “精良大米二百斤、一百八十斤、四百二十斤、一千斤……居然賣到0.8元一斤的高價！”

　　 “進口消炎藥二十盒、一百五十盒……止痛藥……”

　　 江隊長字字句句熟出來。

　　 衆人聽得背脊發涼！

　　 “她剛來西北還來不及賣，但過往賬目清晰，涉及金額巨大！黑市也不是她的最終目的，隻是沒來得及發展。

　　 她背後肯定還有大魚，能調動大量物資，絕非陳樂芳一人能完成的。”

　　 秦部長幾乎是脫口而出，“楚團長，說不定你們這次因禍得福了，這背後牽扯出來的事件，小不了。”

　　 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事情已經明朗，楚明舟起身告辭，他還得去趟鄭軍長的辦公室，要申請啟動最大權限，要把陳樂芳釘死，把她背後的勢力一網打盡！

　　 如果隻是兩個女同志之間的小打小鬧，他就算想怎麼樣，也沒有機會。

　　 但眼下不同了。

　　 秦部長心中也歡快，跟江隊長交流一會兒，也起身走了。

　　 他要把周玉珍事件中的人都朝這突破口查查，幾人牽連到一起了，事情大了！

　　 本身有津市那邊保着，就算送上西北軍區法庭也不好重判幾人，畢竟有周玉珍母親這身份在。

　　 且的确是非既定事實。

　　 眼下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