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交出來!
”
玉小龍一到室内,就對着嚴沐龍厲聲呵斥了起來,臉上寫滿了不快。
嚴沐龍卻是說道:“什麼人?
”
玉小龍眯着雙眼,冷冷地道:“你的得力幹将林庭步,你把人藏到哪裡去了?
他開槍傷人,你裝不知道?
”
嚴沐龍道:“你也知道他是我的手下,那他的身份自然與普通人不一樣,有人威脅到他的生命安全,他開槍自衛,怎麼了?
有問題嗎?
不如,玉将軍你告到法庭上去看看,哪個占理?
”
玉小龍冷笑着說道:“嚴沐龍,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來,你以為還能站得住腳?
趙家的人,還願意為了一個區區林庭步使勁掰腕子?
”
嚴沐龍聽後神色冷沉,林庭步是她的手下,而且與嚴家關系一向不錯,或許也正是因為覺得在京島大教堂當中那一次對峙,嚴沐龍受到了齊等閑的羞辱,他這才會用如此暴力的手段來報複。
不過,不得不說,事情鬧大了!
三人當場斃命,重傷者八人!
這已經不單單是會引來齊等閑的怒火了,恐怕更會招來整個武林的怒火。
“這件事我自然會處理好的,不勞玉将軍你費心,請便!
”嚴沐龍一揮手,幹脆再懶得和玉小龍說話。
玉小龍說道:“我來找你可不是擔心你的安危,而是擔心齊等閑晚上悄悄潛入進來把你給殺了,到時候又背上什麼叛國的鍋可不大好。
”
嚴沐龍的腮幫不由略微一緊,她冷笑着說道:“我自會想辦法解決這件事!
”
玉小龍也不再多話,往外行去,邊走邊道:“人,你就不要想着送出去了,他離不開京島。
京島無論明裡還是暗裡,所有出入口,都已經有人在看顧了,隻要林庭步敢現身,那麼,他就得死!
”
嚴沐龍沒有應聲,隻是臉色變得非常的凝重。
毫無疑問,這次的事情鬧得很大,齊等閑必然不會善罷甘休,自己這邊如果不提前預防應對,恐怕猝然之下會吃大虧。
而讓她就這樣交出林庭步,那她自然是不甘心的!
畢竟,林庭步可是嚴家一手栽培起來的,是她的心腹一般的存在。
林庭步如此舉動,一則是為她嚴沐龍出氣,二則有可能是為了嚴動的事情報複。
如果嚴沐龍就這樣把林庭步給交出去,不管此人死活的話,那麼,她的威信恐怕将一塌糊塗,直接掃地了。
以後,誰還願意跟她嚴沐龍做事?
她嚴沐龍憑什麼有資格被稱為五條龍之一呢?
“林庭步,你這個蠢貨,誰讓你做這些事情的?
”
嚴沐龍走進一個房間當中,臉色陰沉,擡手一個大嘴巴子就給林庭步打得幾乎躺倒在地。
林庭步捂着自己的面頰,滿臉苦澀地說道:“嚴戰将,我也隻是想為你出一口惡氣而已……姓齊的太嚣張了,而且,就連嚴少都是死在了他的手裡……我身為嚴家栽培起來的人,心中早有怒火。
”
嚴沐龍深深吸了口氣,道:“你鬧事也就鬧事,為什麼要動槍?
”
林庭步道:“他們人多勢衆,而且都是武功高手,我若不動槍,早就被群毆打死了。
”
嚴沐龍的眼角直跳,怒不可遏,說道:“你率先挑釁,然後還動槍,導緻現場出現死傷!
你知道,你做這種愚蠢的事情,給我帶來了多少煩惱嗎?
”
林庭步卻是沉聲道:“嚴戰将,我們如果再屢屢畏縮,步步退讓的話,那豈非是惹人笑話?
”
“以後,誰還會拿我們當一回事?
誰還會拿我們的話當聖旨?
”
“姓齊的就是一個反賊而已,罔顧國家利益,不懂得敬畏權力,理當教訓!
”
嚴沐龍雙眼圓睜着,冷冷地看着林庭步,聽着他把這番話說完。
“他敢撼動我們的威名,那就得殺之!
”
“他妄圖分割我們的蛋糕給那些草民,那就殺之!
”
“他想要斷絕我們的特權,那就殺之!
”
“殺不了他,但我們可以殺他的人,不是每個人,都人盡敵國。
”
林庭步越說,反而越是激動,聲音都亢奮得發起了顫來,其神色語氣,與已經瘋掉了的江山海竟頗有幾分相似。
半晌之後,嚴沐龍打破沉默,歎息一聲,道:“我知道了,我會請動洪幫的元老們擺茶來化解此事,雖然死了三個人,但他的徒弟畢竟還沒死,也不是不可以談。
”
洪幫欠着嚴家一個天大的人情,嚴沐龍覺得,也差不多是時候動用了。
“我們不應該談,應該直接帶着人碾過去,讓他徹底灰飛煙滅!
”林庭步殺氣騰騰地說道。
“他能有飯吃,有衣穿,是為什麼?
居然敢不知道感恩!
”
“這類人,必須封殺斬絕!
如此,家園才能和諧,方能昌盛。
”
嚴沐龍皺了皺眉,沒有理會,甚至覺得,林庭步這個人,已經有些魔怔不清了。
哪怕是武力強大如她,在這個時候,都不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腦海當中出現了一些平日不曾會有的反思。
緊接着,她沒來由打了一個寒顫,覺得渾身都有些發冷。
嚴沐龍最終還是撥通了洪幫總會的電話,并直言道:“我需要洪幫出面擺茶講和,洪幫欠我嚴家的那個人情,一筆勾銷!
”
“跟齊等閑講和?
他跟我們洪幫有些恩怨,而且還殺了米國洪幫上官一家的人……”洪幫總會長沉吟道。
嚴沐龍沒有說話。
片刻之後,洪幫總會長道:“我知道了,我們洪幫擺茶,若是能成,與他的恩怨一筆勾銷,與你們嚴家的人情,也一筆勾銷!
”
嚴沐龍道:“多謝。
”
這話就很明朗了,洪幫出來擺茶,給足齊等閑的面子,而且,還願意讓兩者之間的仇怨都一筆勾銷,隻要齊等閑願意不追着此事不放,那麼,大家都能夠握手言和。
嚴沐龍挂斷電話,坐了下來,眸光不由落到了書架上的一本書上去。
“人人有權,其國必興;人人無權,其國必廢;此量如日月經天,江河行地,古今不易,遐迩無殊。
”她掃過封面上的字,心卻不由得往下沉。
她忽然有些明白陸戰龍誓死捍衛的是什麼東西了。
他不傻,更不笨。
隻是他的道德理想都太過崇高,這渾濁的世間,容不下這般崇高的人。
可惜,她覺得自己明白得有些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