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祝曉敏沒明白。

　　 裴聞遠提醒：“去年你給廠子裡的人落戶。”

　　 祝曉敏恍然大悟：“還真是你們幫忙，那麼點小事，實在不值得找領導插手。”

　　 楊浩中笑：“聞遠也隻是指使一個人過去問了問。”

　　 原來那天那個人不是偶然過去的。

　　 祝曉敏忙向裴聞遠道謝。

　　 裴聞遠微微搖頭，歎氣：“其實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隻是這幾年不知道怎麼風氣就成了這樣。”

　　 在那個時代逐漸遠去之後，這幾年寬松一時，很多窗口單位漸漸有了吃拿卡要的風氣，“臉難看，事難辦”六個字，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變成某些人的标簽。

　　 祝曉敏多走過一世，自然也明白，也不評價，隻是說：“多虧你們幫忙。”

　　 楊浩中含笑說：“我們算是互相成就，客氣話不用說了。”

　　 說的倒也是。

　　 當初祝曉敏建瓷窖口的食品廠，得到兩人大力的支持，而食品廠的成功，成為他們工作中的政績，之後羅亭淵推那一把，到了今天的位置。

　　 而食品廠總廠和分廠拆分，金家的一幫人調來分廠，也是他們幫忙完成了最後一步。

　　 這麼看來，他們和逐鹿食品廠還真是一段不解之緣。

　　 幾個人感慨一陣子。

　　 裴聞遠又問起祝曉敏的工作。

　　 祝曉敏多少有點尴尬，隻是說：“在紡織廠，我隻是負責一個車間的生産，别的沒什麼。”

　　 裴聞遠笑：“要不是提前知道你做出的成績，還真被你這話糊弄過去。”倒也不再追問，而是問起這幾年她的大學生活，另外就是逐鹿食品廠的現狀。

　　 這些倒是有很多話說。

　　 祝曉敏頓時變的輕松。

　　 楊浩中聽一會兒，也跟着笑：“當初你考走之後，我們才知道，你們原來那個知青點，居然就考走三十三人，還不算你在内，聽說都是去了京城？”

　　 祝曉敏向江星宇看去一眼，見他有些尴尬，有些好笑，倒也不特意點出來，點點頭：“那幾年我們都沒放下書，所以報考的時候比較大膽。”

　　 “還常有聯系？”裴聞遠問。

　　 祝曉敏點頭：“那幾年，我和苗詩文、謝承志是租房住在校外，他們每個星期都會過來聚聚，一直到畢業，現在還是常常寫信。”

　　 裴聞遠很有興趣：“京城的逐鹿食品廠，說是你們知青集體出資？”

　　 祝曉敏點頭：“原本隻是建幾間庫房，為了給瓷窖口逐鹿食品廠打開銷路，後來做着做着，就做成現在的樣子。”

　　 楊浩中忍不住笑：“你這話說出來，也不知道多少人恨的牙癢癢。”

　　 别人做事業，千難萬難，她這倒像是無心之舉。

　　 祝曉敏倒不謙虛：“我們人多，各種人才都有，最重要的是人心齊，彼此信任。”

　　 各種人才都有，确實是一個最優越的條件，可是人心齊、彼此信任才是基礎。

　　 兩人聽着，都連連點頭。

　　 談談說說，一餐飯吃的很是愉快，裴聞遠有點意猶未盡，感歎的說：“得找個時間，我們好好坐坐，我很想知道你對未來的構想。”

　　 未來的構想？

　　 如果她說，她對未來的構想大多在京城，在龍城隻想給陸家添亂呢？

　　 祝曉敏隻能含糊的答應。

　　 吃過飯，裴聞遠還要去安排參會的各級領導，楊浩中向祝曉敏說：“開會的會議廳開着，可以進去休息，那邊還有一個休息大廳，我們樓上包了幾個房間，或者你們跟我上去休息。”

　　 包那幾個房間，一般是工作人員休息的。

　　 祝曉敏急忙擺手：“我和小何姐好久沒見，去休息大廳坐坐說會兒話就好，就不上去了，等忙過這段時間，我改天再去拜訪。”

　　 “這可是你說的。”楊浩中立刻說。

　　 祝曉敏笑着答應。

　　 看着楊浩中離開，何蘭芳才抿唇笑：“我們外地過來參會的，也有安排客房，我們去我那裡坐坐吧。”

　　 祝曉敏問：“會不會影響同屋别的人？”見她猶豫，跟着笑，“你還是和我們去休息大廳吧。”拉着她的手，往剛才楊浩中指的方向走。

　　 哪知道剛剛走出幾步，就被一個穿軍裝的小戰士攔住，向着祝曉敏敬個禮說：“請問，是祝曉敏同志？”

　　 祝曉敏一怔，隐約感覺和段思甯有關，臉上的笑容收起，點點頭問：“我是，請問有什麼事？”

　　 小戰士立刻說：“你好，祝曉敏同志，我們首長請你談談。”說着向大門外指指。

　　 祝曉敏回頭，目光穿過大門，看到馬路對面停着一輛吉普車，果斷的搖頭：“不去。”

　　 小戰士顯然沒料到她會拒絕，一臉的錯愕：“祝曉敏同志，我們首長在車裡，她隻是請你說幾句話。”

　　 祝曉敏看着他：“她是你的首長，不是我的首長，不是她說要見我，我就得過去見她，她有話想談，讓她自己來休息大廳裡找我。”說完繞過他就走。

　　 “祝曉敏同志！”小戰士急了，忙伸手要攔。

　　 “喂！”江星宇往前一步擋在祝曉敏面前，“她說不去。”

　　 小戰士一臉為難：“祝曉敏同志，隻是說幾句話，不會有别的事。”

　　 祝曉敏搖頭：“有些人别說說話，多看一眼都是我的損失。”再不理他，繞過他走，又丢下一句，“我不是為難你，你可以把我的話原樣回過去。”

　　 小戰士愣怔間，見她已經走遠，遲疑一會兒，隻得跑回去彙報。

　　 段思甯聽小戰士說完，氣的半死，直接推車門下來，氣沖沖的往裡走。

　　 祝曉敏剛拉着何蘭芳和江星宇找個位置坐下，就見段思甯已經大步進來，暗暗歎口氣，隻能示意兩人坐着别管，自己慢慢站起身來。

　　 段思甯在門口稍稍一停，很快鎖住祝曉敏的身影，大步過來，在離她兩米遠的地方停住，一臉嚴肅，冷着臉問：“叫你出去，怎麼不去？”

　　 祝曉敏回答的簡單：“不樂意。”

　　 “你……”段思甯咬牙，“你有沒有點做晚輩的樣子？”

　　 祝曉敏反問：“誰是你晚輩？我和你有關系？認錯人了吧？”

　　 “我是你……我是陸明峥的媽！”段思甯大聲說。

　　 祝曉敏點頭：“我知道啊，和我有什麼關系？難道是我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