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2章 安甯初現

　　 這是他們的勳章，更是他們這些被世人敬畏嫌棄的殺神，為了庇護大越安甯的見證！

　　 人心都是肉長的，偶爾可以偏移，卻不是顆顆都黑透了。

　　 于是，三五日過後，京都在無人說起太子如何，就是太子一千個一萬個不好，那也是大越的保護神。更何況有些事不過是以訛傳訛，誰能抓着神靈的脖領子，當真問問他們是不是因為惱了太子才降下這麼多災難啊！

　　 就是趕車的傷兵們，也常有路邊的商鋪送一碗熱茶，或者坐車的大嬸塞個煮雞蛋，以表他們的感激和敬意。

　　 原本又該是一場風波，就這麼被化解于無形，甚至還在京都掀起一股擁軍熱，又有人捐糧和銀錢，給秦嶺外依舊同蠻人在拼殺，保家衛國的将士們。

　　 後宮裡，暗夜中，不知哪裡碎了幾個茶碗，在重重宮牆中，尋不到方向，也沒有引起波瀾。

　　 但就像蝴蝶的翅膀，在千裡外的湖州卻形成了風暴。

　　 湖州城西一棟普通的宅子裡，前院開着門，兩個孩童推着木頭小車，在門前的巷子裡瘋跑，偶爾碰到買菜歸來的老婦人，孩童的母親就會高聲笑着道歉，同老婦說笑幾句，才各自散去忙碌。

　　 但一牆之隔的後院裡，幾個容貌普通的灰衣人卻圍在一起，神色很是凝重忐忑。

　　 其中頭領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若是大街上遇到，怕是還以為是哪個村子的農人，憨厚一笑，開口就是家裡收成，或者兒子要娶媳婦之類，誰也想不到，他就是湖州瘟疫和洪水的執行者。

　　 “三組被抓走幾日了，雖然他們不知道這裡，但還是要以防萬一，明日開始改去地字号院子。”

　　 “是，頭領。”

　　 其餘幾人應着，有一個稍顯年輕一些的，猶豫了一下，問道，“頭領，上邊沒有命令傳來嗎？城外那些人可是追查的厲害，特别是萬劍山莊，幾乎發動了整個江湖幫忙。兄弟們都擔心，多停留下去，會被抓到錯漏。”

　　 其餘幾人也是應聲，“是啊，頭領，江湖令都已經傳下來了，而且還懸賞了白銀萬兩抓我們。那些江湖人，嘴上說着行俠仗義，其實哪個不認銀錢啊。再耽擱下去，隻怕不好。”

　　 那頭領卻是皺眉，他自然也知道耽擱久了，夜長夢多。但上邊沒有命令下來，他也不敢違背，擅自撤離啊。

　　 正這樣的時候，突然有人敲了後門，三長一短，立刻有灰衣人去看門。門外一個身影一閃兒而過，隻留了一個包裹挂在門上。

　　 頭領接了包裹，取了裡面的書信，隻掃了幾眼就變了臉色，末了把信紙揉成一團，塞進了嘴裡。

　　 “頭領，上邊有命令？”

　　 頭領點頭，應道，“這些藥粉，大家分一分，找機會下到茶館酒樓的水缸裡，沒有機會就撒進平常人家，動作要迅速，一人一塊地盤，完成之後立刻撤離。”

　　 “可以撤離了？”

　　 衆人都是歡喜，最近是查的越來越嚴格了，撤離就是保全性命。

　　 至于這些藥粉，撒出去，會要了多少無辜之人的性命，他們就不管了。

　　 城外疫區裡，所有人的臉色都是越來越好。

　　 經過這些時日，日夜不停的忙碌，疫區原本收容的病人終于全部康複了。雖然也有幾十個病重過世的，但相對于所有來說，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

　　 村子裡，所有病死的屍體都被焚燒之後掩埋了。

　　 村子依舊是那個村子，屋舍也依舊安靜，可惜卻不能再住人了。

　　 就算村人們心裡不犯忌諱，但水源被污染嚴重，每日總不能不用水啊。

　　 所以，村人們把家裡能用的木器、農具和細軟都拾掇出來，打算搬家了。

　　 新縣令這些時日，挨個帳篷都仔細說過了。朝廷有政策，不會讓他們自生自滅，他們會有新的地方建設家園，朝廷會給補貼，他們也有地方做工，隻要堅持一年，他們就能蓋新房子，在冬日落雪之前，一定能住的暖睡的好。

　　 說實話，他們不信朝廷，畢竟之前也不是沒受過災，但來赈災的官員整日在州府裡醉生夢死，吃香喝辣，根本不管他們死活。

　　 可是這次來赈災的是林家，四處奔波，給大夥兒治病的是林家小少爺，新科狀元，承諾他們重建家園的是林家的四老爺。

　　 村裡當年逃荒走的小子們，如今都大變了樣子回來。他們可是說了，林家答應了就一定會做到。朝廷不管，林家都會管。

　　 再說了，看看平整光滑的水泥路，看看孩子們免束脩還管飯的學堂，他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聽話，别多事，讓做什麼就做什麼，他們的日子就會很快好起來，甚至比先前更好。

　　 就是如今，每晚，那些京都出來的學子們，都會把他們湊在一起，講個故事，或者說個京都的新鮮事，甚至就是養豬養雞種菜種糧食，人家都能說的頭頭是道。

　　 有這樣的人帶着他們，幫着他們，他們還有什麼擔心的。

　　 至于孩子們，臨時學堂早就張羅起來了。每日都是學寫字，學算數，還會被安排幫忙做些簡單的記錄，偶爾得幾塊點心，或者一根鉛筆，都會讓他們高興好幾天，做爹娘的也是擡頭挺胸，驕傲之極。

　　 活着，就有希望，有希望就什麼困難都不怕。

　　 主帳裡，林平等人在喝茶說話，郭大人和過來查案的刑部尚書董大人也在。

　　 難得事情有些進展，人人都是神色不錯。

　　 “如今重病百姓已經痊愈，隻等重建村莊，趕緊開始春播了。其餘村落，開始嚴格管控之後，發病人數也少了。這般下去，不出一月，事情就能徹底好轉了。”

　　 郭大人病了一場，一直又因為事情嚴重，不能安心，所以瘦的厲害，但這會兒眼裡亮的厲害，真是深夜路人，終于見到曙光一般。

　　 董大人想起自己的差事，很是有些頭疼，應道，“倒是背後投毒之人，還沒有頭緒。”

　　 林安年歲小，資曆淺，就笑着勸道，“大人不必憂心，這些人能鬧出這樣的大事，一定是本事了得，怎麼會輕易被抓住。不過，天網恢恢，大人布置也極是嚴謹，相信肯定會有收獲。”

　　 “好，那就借林大人吉言了。”

　　 林安客氣，董大人卻是不敢對太子殿下的舅兄擺架子，趕緊道謝。

　　 郭大人倒是有幾分實幹的心思，皺眉說道，“患病百姓雖然治好了，但水源之事不解決，以後總是問題，百姓生活會受很大影響。林大人可是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