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流水席

　　 不說夜岚這裡因為嬌嬌的關系，無心插柳，謀劃造就了未來聞名大越的風刀組，隻說林家村裡，林家是真心慶賀嬌嬌平安無事，也是為了撇清城裡那場兇殺案同林家無關，當真大肆采買，熱熱鬧鬧的流水席。

　　 昨日為了尋找嬌嬌，附近村屯外加所有災民，足足兩千多号人，忙了幾乎一日夜。

　　 林家曆來大方，怎麼可能虧待衆人，于是隻肥豬就買了二十頭，幾乎把附近能買的生豬都買光了。

　　 冬日封河，要吃鮮魚困難，但嬌嬌有空間這個大法寶在。夏日時候，哥哥們抓回的那些小魚苗，這會兒長得比筷子還長，正好可以吃肉了。抓出幾大盆，每桌一條紅燒魚也就解決了。

　　 至于小雞，林家雞場裡隻剩了小母雞，眼見年後就能下蛋了，這時候可是不能殺掉吃肉。

　　 于是，高于市價三成的價格，在各村又買了一百隻大公雞。

　　 馬上要過年了，本來家家戶戶的公雞也要送去城裡賣掉換豬肉的。如今林家出了高價，婦人們自然是争先恐後送了家裡的“鬧鐘”上路。往日分外驕傲，雄赳赳氣昂昂霸占了牆頭的“霸主”們，就在小母雞們不舍的目光中，被抓起來塞進了袋子。

　　 北地天寒，不适合山羊生存，有勤快的農家養了幾隻羊，都是卷毛的綿羊。這種羊，肉多，溫順，比之山羊也少腥膻。

　　 林家一口氣也買了二十頭，連同肥豬和雞魚，真是殺得林家村裡血流成河一般。

　　 故事會的說書先生，再一次被請了過來。他也是熟門熟路了，登台之後，先來了一段兒，江南七怪慘死其五，黃老邪意外背鍋。

　　 這一段在射雕英雄傳裡，可謂是相當懸疑的一段了。衆人聽得是如癡如醉，為了猜測誰是兇手，差點兒沒吵成一團。

　　 當然，待得酒席準備好，大盆的雞魚羊肉往桌子上一端，酒壇子拍開紅封兒，方才還争執的臉紅脖子粗的“對手”，立刻就成了勾肩搭背的好兄弟。

　　 林老爺子感于十裡八村的鄉親，因為自家的事，都沒少跟着吃辛苦，所以，一開始傳出的消息就是開流水席。

　　 酒席和流水席，這兩字和三字的差别，可是太大了。

　　 開酒席要林家邀請才能上門，但流水席卻是流水一樣，管吃管添，不論你是附近鄉親，還是販夫走卒，路過的行商，或者城裡的乞丐，都能成為座上賓，吃頓飽飯，沾沾喜氣。

　　 于是，第一日酒席準備好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昏黑，隻開了五十桌兒就讓衆人吃飽喝足了。

　　 但第二日聽得消息的人都上了門，就是人山人海了。

　　 林家村裡，因為老爺子一家的幫襯，日子還算好過，時不時就能跟着吃頓好的。甚至趙家屯和小王莊，三裡河，三個村子也是受惠良多。

　　 但其餘村子，卻沒有這個便利。冬日兩頓飯，餓不死，但也絕對吃不飽，人人的肚腸拎出來撸一遍，都不見得能擠出一滴油水。

　　 于是，幾乎所有人都是拖家帶口趕了過來。

　　 老爺子眼見如此，先前準備的雞魚羊肉絕對不夠，就準備再去采買。

　　 但嬌嬌聽說之後卻是攔了老爺子，一來酒席張羅起來太麻煩，不說别的，竈上的嬸子嫂子們都能累到手抽筋，二來家裡當真開三日酒席，也太過張揚，容易惹人注目。

　　 她提議把酒席換成套餐，也就是上門的人都給兩個饅頭或者面餅，外加一碗炖菜。這樣，族裡家家戶戶都能幫忙準備，饅頭和面餅在各家整治完，送到大院兒，炖菜就在大竈上，火頭不停，多放油，多添肉片，絕對夠供給衆人都吃得熱熱乎乎。

　　 老爺子眼見孫女臉上青腫因為過了一晚，比之昨日減輕很多，也是心裡歡喜，抱了孫女誇贊道，“爺爺的乖孫女啊，真是太聰明了！沒了你可不成，以後不要亂跑，在家藏一冬吧。”

　　 “好，我就在家陪着爺爺奶奶，哪裡也不去。”

　　 嬌嬌乖乖巧巧的抱着老爺子的脖子，親了他一口，想笑又因為臉上疼，表情很有些古怪，惹得老爺子又笑起來。

　　 聽得老爺子吩咐，大竈裡的馮氏連同劉氏和周心秀，帶着各家幫忙的婦人們，都是松了一口氣。

　　 這般，确實要輕松很多。

　　 倒是從城裡慢悠悠趕回來的王燕，眼見一袋袋的細面從老宅庫房裡搬出來，被各家婦人們扛回自家，心疼的臉上的肉都在哆嗦。

　　 當然，她是不敢明面說什麼，但暗地裡捉了兒子就抱怨開了。

　　 “嬌嬌這丫頭就是個害人精，每次惹禍都要家裡浪費銀子，偏偏老爺子和老太太還當她是個寶兒。還有你們大哥也是個蠢的，趕個爬犁都能把自己摔傻了，明明是自己的錯，還嚷着什麼有人打劫。興師動衆忙到最後，又是白白折騰幹一場…”

　　 若是以前，林仁林義兩個怕是也就信了家裡對外的說辭，畢竟他們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沒有經曆過那些驚恐尋找，不知道太多内情。

　　 但這麼一年來，他們跟着蔣師傅，學的可不隻是手藝。蔣師傅當真把他們當做半個兒子在教導，他活了半輩子，見過的人事，經曆過的兇險，都當故事一樣給兩個徒弟講了，甚至邊講還邊問他們的看法。

　　 雖然沒有讓兩個孩子完全變得成熟，但比之先前可是聰慧很多。

　　 所以，林仁林義并沒有同老娘一樣當真以為這次的事就是個誤會。

　　 若是誤會，大哥頭上的大包是怎麼來的，嬌嬌一身的傷是誰打的？

　　 但他們可不準備同老娘說起這些，隻是勸道，“娘，家裡是爺爺當家做主，爺爺決定的事，做晚輩的不要反駁。我爹這幾日肯定要回來，到時候知道您這麼說，定然要跟您吵架。”

　　 王燕如今别的不怕，最怕的就是林大河了。

　　 原本，林大河在她娘家的布莊做掌櫃，多少也算靠着她這個媳婦兒，她在家裡很是得意驕傲，說話做事從來不會顧忌。

　　 但林大河出了王家，開了點心鋪子，她可就再也不敢那般得意了。

　　 如今，不隻點心鋪子，林家還有故事會，便宜坊，甚至府城那邊也鋪開了生意，她就更是夾着尾巴做人了。生怕林大河厭惡了她，再尋兩個小妾或者娶二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