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0章 污蔑宸貴妃清譽者,殺無赦
璇嫔望着沈知念,手指都在微微發顫。
她就知道宸貴妃姐姐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大公主緊緊攥着莊妃的衣角,煞白的小臉,還未完全恢複血色。
此刻,她忍不住籲出一口氣,繃緊的小肩膀松懈下來。
昨天看到宸娘娘沒死時,她心裡就很疑惑。
宸娘娘為什麼要騙人呢?
裝成……裝成死了的樣子,讓她那麼難過,讓這麼多人擔心得要命……
大公主仰頭看看莊妃的側臉,又望向前往被簇擁着的,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沈知念。
隻覺得宸娘娘變得越來越陌生,讓她看不懂了……
可大公主知道,說謊騙人的不是好人。
宸娘娘真的變了……
就在這時,一名身着四品文官鸂鶒補服,眼神閃爍的中年大臣,悄然接收到王嫔遞來的的眼神。
王嫔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捏着帕子,面上卻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大臣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足了的勇氣,猛地從人群中跨出一步,聲音洪亮,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陛下!”
“宸貴妃娘娘逢兇化吉,實乃天佑。然……臣有一事,關乎天家顔面,不得不冒死禀奏!”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着一種痛心疾首的意味:“今早……今早禁軍尋人時,親眼所見,顧侍郎與宸貴妃娘娘,在……在僻靜之處單獨相處了一整晚!”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此等行徑,實乃……”
顧錦潇臉色微變,剛要開口駁斥。一道玄黑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動了!
沒有人看清帝王是如何拔劍的。
隻聽到一聲極其短暫的切割聲,大臣慷慨激昂的陳詞便戛然而止,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
他的眼睛瞪得滾圓,似乎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一道細細的紅線,便在他頸間迅速擴大。
下一秒,鮮血如同噴泉般洶湧而出!
“噗通!”
這名大臣沉重的軀體,直挺挺地栽倒在凝着白霜的枯草地上,濃稠的血液,迅速染紅了一大片草莖,散發出濃重的鐵鏽味……
整個是營地死一般寂靜。
連風都似乎停滞了。
南宮玄羽手中的長劍斜指地面,劍尖上一滴粘稠的鮮血,正緩緩滑落,在晨光下折射出妖異的光澤。
他玄黑的騎裝上,濺上了幾星刺目的紅點,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唯有那雙深邃的眼眸寒芒四射,如同亘古不化的玄冰,緩緩掃過噤若寒蟬的衆人。
帝王的目光所及之處,空氣都仿佛被凍結了。
南宮玄羽的聲音不高,卻如同裹挾着塞外最凜冽的寒風,帶着不容置疑的雷霆威壓:“定國公府豢養私兵,意圖謀反,證據确鑿!”
“昨日其爪牙悍然襲擊,意圖行刺朕!”
“若非宸貴妃識破其毒計,臨危不懼,運籌帷幄,與朕同心協力,調動龍甲衛護駕。并甘冒奇險,以身作餌誘敵深入……”
“爾等早已身陷叛軍刀斧之下,屍橫遍野!”
“平叛戡亂,宸貴妃居功至偉!”
“再敢有妄議功臣,污蔑宸貴妃清譽者——”
帝王手腕一振,染血的長劍發出一聲嗡鳴,劍尖直指那死不瞑目的頭顱:“殺無赦!”
“殺無赦”三個字,如同一道驚雷,狠狠劈在所有人的心頭!
方才還因顧錦潇保護了沈知念,而起的各種心思,瞬間被帝王淩厲的手段碾得粉碎!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每一個人,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大公主吓得把臉埋進了莊妃的衣袍裡,小小的身體抖個不停。
王嫔隻覺得一股寒氣從心裡冒了出來,眼前陣陣發黑……
若非身邊的宮女死死攙扶,她幾乎要當場軟倒。
短暫的死寂後,是驟然爆發的惶恐和附。
一位宗親率先躬身,聲音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抖:“陛下聖明!”
“宸貴妃娘娘智勇雙全,實乃社稷之福!”
另一位勳貴連忙接口,生怕落了後:“正是!”
“定國公府狼子野心,多虧宸貴妃娘娘洞察先機,以身犯險,方能護得大家周全!”
“顧侍郎忠勇可嘉,危急關頭護衛宸貴妃娘娘,亦是功不可沒!”
立刻有人識相地将顧錦潇也捎帶上,仿佛剛才那番足以緻死的污蔑,從未發生過。
一時間,衆人都在恭維宸貴妃巾帼不讓須眉,智計無雙。
稱贊顧錦潇忠君體國,臨危不懼。
王嫔站在命婦堆裡,指甲深深陷進掌心柔軟的絲帕,幾乎要将那上好的杭綢絞碎。
她臉上勉強維持着,與衆人如出一轍的慶幸笑容,心底卻湧出了一絲怨毒。
憑什麼?!
憑什麼宸貴妃能得到陛下潑天的信任和功勞?
連顧錦潇這個古闆的木頭,沾了她的光,都成了功臣!
被強行壓下的滔天妒恨,混合着對沈知念權勢更盛的恐懼,燒得王嫔的五髒六腑都在扭曲。
康嫔裹緊了身上的銀鼠鬥篷,蒼白的臉上神情複雜難辨。
她看着被衆人簇擁着,神色平靜,甚至帶着一絲倦怠的沈知念。
又望向高台上那個玄衣染血,如同殺神降世的帝王。
陛下……竟如此信任宸貴妃?
信任到可以将龍甲軍的令牌交予她手。
信任到可以讓她參與如此兇險的平叛布局。
信任到能在衆目睽睽之下,為她一劍斬殺質疑者,不惜用最淩厲的手段,堵住悠悠衆口。
這份信任,沉重得讓康嫔心頭發顫,也陌生得讓她茫然。
後宮之中,何曾有過這樣的妃嫔?
璇嫔真心實意地激動着,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沈知念的方向,小聲對身邊珠兒感歎道:“宸貴妃姐姐真厲害!”
“本宮就知道,姐姐吉人自有天相!那些壞人才傷不到她。”
在她的世界裡,沈知念安然無恙,還立了大功,就是最值得高興的事。
而莊妃,無疑是衆人中,心情最為微妙的一個。
她撚着腕間冰涼圓潤的佛珠,面上依舊是那副寶相莊嚴的沉靜,唯有低垂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顫動的陰影,洩露了内心的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