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搶我姻緣?轉身嫁暴君奪後位

第1223章 情愫

  文淑長公主緊繃的心弦,在這份溫和從容的談吐中,竟奇異地放松了一絲。

  她隔着輕紗看向那株紅梅,低聲道:“‘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①。白編修引的詩極好。隻是……這般酷寒,不知這梅,又能熬過幾時?”

  文淑長公主的話語中,不自覺帶了一絲深宮女子才有的物傷其類。

  白慕楓微微一頓,敏銳地捕捉到了她話語深處,轉瞬即逝的悲涼。

  他的目光掃過眼前這位長公主單薄的身影,和蒼白的側臉,心中了然幾分。

  庶人南宮曼霞之事,想必對這位謹小慎微的妹妹,沖擊極大。

  他并未點破,隻是順着文淑長公主的話,聲音依舊溫和,卻帶着一種撫慰人心的力量:“殿下請看。”

  白慕楓擡手指向梅枝:“冰雪壓枝,看似摧折,實則砥砺其骨,催發其香。正因有這酷寒,才更顯其淩霜傲雪之姿。”

  “冬雖酷烈,終有盡時。待得春回大地,雪融冰消,這梅樹隻會更添幾分遒勁生機。”

  “熬過寒冬,便是新生的契機!”

  他這番話,既是在說梅,又仿佛意有所指。

  白慕楓沒有直接勸慰,卻像一股溫潤的溪流,悄然淌過文淑長公主,被恐懼和悲涼凍結的心田。

  文淑長公主怔怔地望着他溫暖含笑的眼眸,又看向在雪中愈發顯得精神抖擻的紅梅,帷帽下的唇瓣微微動了動。

  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意,夾雜着酸澀,悄然湧上心頭。

  在這冰冷徹骨的京城,在這人人自危的時刻,這樣一番話,這樣一個人……竟讓她感到一絲久違的,屬于人間的暖意。

  寒風依舊,吹落枝頭幾點積雪。

  廊下,年輕的探花郎長身玉立,笑容溫煦。

  梅前,纖弱的長公主靜立無言,帷帽輕紗微動。

  雪光映照着紅梅,也映照着這一刻,京郊梅園中短暫而奇異的甯靜。

  回程的道路上覆着厚厚的積雪,踩上去咯吱作響。

  寒風依舊凜冽,刮在臉上如刀割一般,文淑長公主卻覺得臉上隐隐發燙,熱度似乎能透過輕紗帷帽透出來。

  她下意識地擡手,隔着帷帽的紗簾,輕輕碰了碰自己的臉頰,指尖觸及一片微熱。

  方才梅樹下,那青衣探花郎溫煦含笑的眉眼,還有那句“熬過寒冬,便是新生的契機”,如同帶着暖意的種子。

  此刻,那種子似乎正破開冰層,帶來一種陌生的,微微悸動的暖流……

  “殿下。”

  攙扶着文淑長公主的侍女碧痕,聲音裡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的神色:“說起來……奴婢瞧着,殿下與那位白編修,倒是有些緣分呢。”

  文淑長公主的腳步微不可察地一頓,帷帽下的臉更熱了,連耳根都染上了一層薄紅。

  她沒應聲,隻是指尖下意識地絞緊了鬥篷柔軟的滾邊。

  碧痕見她沒有斥責,膽子便大了些,帶着點追憶的意味:“殿下可還記得?上回咱們回府,半道上那拉車的馬不知怎突然驚了,車駕險些沖撞到百姓……”

  “當時周圍人都吓傻了,若不是白探花郎正好路過,不顧危險沖上來死死勒住了驚馬的缰繩……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文淑長公主的心猛地一跳,那段被刻意壓在記憶深處的驚魂時刻,驟然清晰起來。

  那日回長公主府,她的車駕行至鬧市,拉車的馬匹不知為何突然受驚揚蹄,車夫幾乎勒不住缰繩。

  就在車身劇烈傾斜,一片驚呼混亂之際,一道青衫身影迅疾如風般掠至車旁。一手死死扣住轅木,另一手不知用了什麼巧勁,竟瞬間安撫住了狂暴的馬匹。

  驚魂甫定間,她掀開車簾,隻來得及看到那青年額角沁着細汗,卻依舊從容,眉宇間帶着令人心安的和煦笑意。

  後來她依着禮數,命人備了厚禮送去白府緻謝。

  東西收下了,他卻并未借此機會攀附,隻回了張措辭恭謹,不卑不亢的謝帖。

  那個在危難時刻救了她性命的人,亦是今日在梅樹下,用溫言暖語拂去她心頭寒冰的探花郎。

  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瞬間在文淑長公主心頭湧起……

  碧痕見文淑長公主指尖捏着流蘇半晌未動,神情有些怔忡,臉頰似乎還浮起一層極淡的紅暈,不由輕聲探問:“殿下?”

  文淑長公主猛地回神,指尖一松,那縷流蘇悄然滑落。

  她掩飾性地側了側臉,目光投向窗外飛掠而過的雪色。

  碧痕跟随文淑長公主多年,最是心細。瞧見自家殿下這難得一見的女兒情态,心中頓時了然。

  她抿唇一笑,湊近了些,聲音帶着幾分俏皮:“說起來,上回馬驚了,那般危急,偏偏就遇着白大人當值路過。”

  “他真是殿下的福星!”

  文淑長公主眼前,又閃過白慕楓那雙含笑的,仿佛蘊着星光的眼睛。還有他穩穩扶住馬車時,手臂繃緊的線條。

  那日的慌亂和驚吓早已淡去,留下的竟隻有一種奇異的,被穩穩托住的心安。和他身上淡淡的,像是書卷與松墨混合的清冽氣息。

  文淑長公主終于開口,目光依舊落在窗外,暮色在她白皙的側臉上,投下柔和的陰影:“不過是碰巧罷了。”

  她下意識攥緊了膝上鋪着的月白雲紋錦緞裙裾,指尖微微用力,将那光滑的料子揉捏出細小的褶皺,仿佛這樣就能摁住心底那點不合時宜的波瀾。

  文淑長公主沉默了片刻,就在碧痕以為她不會再說什麼時,卻聽到她用幾乎輕不可聞的聲音,低低地補充了一句:“他……的确是個好人。”

  話音落下,文淑長公主便徹底轉過頭去,隻留給碧痕一個微微泛着紅暈的耳廓。

  碧痕知趣地垂下眼,不再多言,唇角卻忍不住漾開了一絲笑意。

  ……

  暮色沉降,宮阙的飛檐在灰白天幕下,勾勒出森嚴的輪廓。

  鐘粹宮内殿,暖閣的銀絲炭盆驅散了寒意,隻餘暖香浮動。

  沈知念斜倚在鋪着厚厚錦褥的軟榻上,指尖撚着一枚剔透的玉質棋子,目光落在黑白交錯的棋盤上。

  ——

  注:①引用自宋·盧梅坡《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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