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9章 袁嬷嬷“殉主”了(132萬打賞值加更)
然而此刻,朝堂之上卻一片詭異的寂靜……
因為柳家已成逆賊,人人避之不及。
恭肅太後生前身後,早已聲名狼藉。
帝王肅清朝堂,乾綱獨斷,威勢正隆。
此時追封生母,拔高她的地位,既是對柳家最徹底的羞辱和否定,更是帝王宣洩多年隐忍,補償生母的雷霆手段!
誰人敢在這風口浪尖上,去觸帝王的逆鱗?
阻力?根本不存在的。
這道旨意暢通無阻地執行下去。
禮部官員拿出了前所未有的效率,工部匠人日夜趕工。
曾經連姓名都模糊的宮女,她的名諱被鄭重地镌刻上皇室玉牒。
她的谥号“孝昭慈睿安惠康恭欽穆皇太後”,被天下傳頌。
她的棺椁,在莊嚴肅穆的遷葬儀仗護衛下,緩緩移向象征着至高哀榮的帝陵核心區域。
……
鐘粹宮内,冬日的暖陽透過窗棂,灑下斑駁的光影。
沈知念卸下了沉重的素服,換上了一件淺粉色的常服,正由菡萏伺候着,梳理微亂的鬓發。
南宮玄羽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并未穿龍袍,隻着一身玄色常服。
帝王的眉宇間,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但那雙深邃的眼眸深處,卻翻湧着一種沉甸甸的釋然,和難以言喻的複雜。
沈知念起身相迎,盈盈下拜:“臣妾參見陛下!”
“免禮。”
南宮玄羽親自扶起了沈知念,聲音有些低沉。
他走到窗邊,目光投向遠方,仿佛穿透重重宮阙,看到了帝陵的方向。
内室的宮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隻剩下帝妃二人。
帝王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帶着一種久遠的回憶:“朕的生母……她生前,莫說封号了,甚至連個名分都沒有……”
“死後,也隻能葬在皇陵最偏僻的角落,墳茔荒蕪,無人祭掃……”
沈知念靜靜地站在南宮玄羽身側,并未接話。
因為她知道,帝王此刻需要的不是安慰,也不是認可,而是有一個人聽他說說心裡話。
她早已察覺到,南宮玄羽的内心深處,對生母那份被壓抑着的,無處安放的情感。并不是熾熱的思念,而是一種源于出身卑微,和生母因他而早亡的沉重負疚。
這份情感,在柳家如日中天時,被深深掩埋。
如今塵埃落定,大權在握,帝王終于可以毫無顧忌地宣洩,肆無忌憚地補償。
用最尊貴的封号,用最隆重的陵寝,去追封他的生母!
“現在……”
南宮玄羽轉過身,目光落在沈知念的臉上:“她終于可以得到她應得的了!”
沈知念擡起眼眸,迎上帝王深邃的目光。
一雙妩媚的狐狸眼裡沒有驚訝,沒有奉承,隻有洞悉一切的理解。
她的唇角緩緩綻開一抹清豔的笑容,聲音如同山澗清泉,帶着撫慰人心的力量:“臣妾恭喜陛下!”
沈知念微微一頓,語氣輕柔,卻字字清晰:“孝昭慈睿安惠康恭欽穆皇太後在天之靈,得知陛下為她正名位,遷吉壤,得享萬世香火,定能含笑九泉,再無遺憾了!”
她沒有說那些冠冕堂皇的,“陛下仁孝”之類的話,而是平靜地道破了帝王此舉的意義。
正名位,償夙願,慰亡魂。
南宮玄羽定定地看着沈知念。
看着她眼中那份無需言說的了然和默契。
他胸中那股沉甸甸的,混雜着負疚與釋然的複雜情緒,仿佛在這一刻,被她清泉般的話語悄然撫平。
帝王伸出手,溫熱寬厚的手掌,輕輕覆上沈知念微涼的手背,力道帶着一種沉甸甸的肯定,和難以言喻的熨帖。
“念念……”
帝王的聲音低沉醇厚,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喑啞:“你總是最懂朕的心。”
沈知念微微一笑:“臣妾懂陛下,亦如陛下懂臣妾。”
“惟願兩心相許。”
南宮玄羽将她擁入了懷中,如同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雖說帝王将恭肅太後的喪儀一切從簡,但現在畢竟還在孝期,他沒有留宿,看完沈知念和四皇子後就離開了。
南宮玄羽寬厚的背影,消失在鐘粹宮門外。
殿内重新安靜下來,燭火在夜風裡微微搖曳。
沈知念端起案幾上微涼的茶盞,指尖感受着瓷壁的涼意,目光沉靜地落在跳躍的燭芯上。
“小明子。”
她忽然開口,聲音清泠泠的,聽不出情緒:“袁嬷嬷……如何了?”
小明子快步上前,躬身垂首,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回娘娘的話,袁嬷嬷她……殉主了。”
“恭肅太後出殡後的當夜,袁嬷嬷說是念主情深,哀恸過度,懸梁……自盡了。”
空氣仿佛凝滞了一瞬。
沈知念端着茶盞的手指,在冰冷的瓷壁上微微一頓。
她緩緩擡起眼,目光掃過小明子欲言又止的模樣,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因為哀恸過度,懸梁自盡殉主了?
呵……
恭肅太後臨死前那場惡毒的算計,意圖用自己的死嫁禍沈知念。
袁嬷嬷作為恭肅太後最忠心的爪牙,豈能沒有參與?
樁樁件件,恐怕都少不了袁嬷嬷的影子。
這樣一個知曉太多陰私,手上沾滿污穢,且對恭肅太後死心塌地的老奴,南宮玄羽怎麼可能容她繼續活着?
怎麼可能讓她有機會,将那些見不得光的秘密帶出慈甯宮,再伺機為舊主複仇?
帝王的手段,向來是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沈知念平靜的聲音響起:“知道了。”
她沒有追問細節,也沒有流露出絲毫驚訝或探究。
深宮的生存法則,本就如此殘酷。
袁嬷嬷跟随恭肅太後作惡多端,最終落得如此下場,不過是咎由自取。
她這個人,連同她知曉的所有秘密,一起被埋葬在了慈甯宮那場倉促的葬禮上。化作了深宮中,一縷無人記起的青煙。
沈知念知道,屬于柳家的時代,已經徹底落幕了。
而她腳下的路,在自身的努力,和帝王的清掃下,愈發清晰!
……
長春宮。
暮色沉沉,将殿宇的飛檐鬥拱染上,一層晦暗不明的灰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