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
”

　　樹苗子探出腦袋，壯着膽子問道：“那些神族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難道就是為了打架？
莫非腦子有病？
”

　　“當然不是。
”

　　雲逍搖搖頭，道：“他們……是為了信仰來的。
”

　　顧寒一愣，“信仰？
”

　　“不錯。
”

　　雲逍點點頭，“神族，乃是先天聖族，他們的修煉方式，與我們完全不同，雖說先天強橫，可限制極大，等閑之間根本難以獲得提升，他們要想順利進階，需要依靠無盡的香火信仰之力。
”

　　“也因此。
”

　　“每個神族轄下，或大或小，都有一方信仰之國，信仰之國内，藏有無盡神仆，時時刻刻為他們提供信仰之力，這些，才是神族力量的根源！
”

　　“據我推測。
”

　　他想了想，繼續道：“當年的那個神君，似乎是新晉而來，轄下的信仰之國内的生靈太少，遠無法和其餘神君相提并論，便将主意打到了這萬界之内，畢竟論靈智，人族的聰慧無愧萬物靈長之稱，論數量，也足有兆億之多，堪稱萬族之最！
”

　　“從哪個方面而言。
”

　　“都是他們獲取信仰之力的最佳種族！
”

　　“事實上，他們原有的那些信仰之國裡，人族，占了九成九以上！
”

　　顧寒恍然大悟。

　　直到此刻，他才清楚那些神仆的作用和存在的意義，也明白了無數歲月之前，玄界為何會遭遇神族入侵了，一定也是為了信仰之力的緣故。

　　樹苗子懵懂道：“那些信仰了神族的生靈……會怎麼樣？
”

　　雲逍淡淡道：“從此失去自我，淪為行屍走肉，子子孫孫，無窮無盡，都要淪為神族豢養的一群牲畜！
”

　　唉！

　　樹苗子暗暗歎息。

　　不是為那些神仆，而是為它自己。

　　想我阿樹，身為母體的分支，何等神異，本該穿梭諸界，活得自在潇灑，可如今……卻落在了顧狗手中，縱然勉強保住了自我，可活得又與牲畜何異？

　　“所以。
”

　　顧寒歎道：“這就是前輩你們出手的原因？
”

　　“我等若是不出手。
”

　　雲逍搖搖頭，“遭殃的便是數十，乃至數百個界域中的無盡生靈！
而且，這些先天聖族，從來都是我祖龍一脈的死敵！
”

　　顧寒皺眉道：“千年之前，對玄天劍宗出手的，就是他？
”

　　“絕對是他！
”

　　雲逍笃定道：“當年他重傷瀕死，唯有回到神域，以信仰之力養傷，才能恢複過來，如今十餘萬年過去，他也應該重新複蘇了，當年他吃了個大虧，如今要報複回來，也不奇怪。
”

　　“那為何他不親自來？
”

　　“他倒是想。
”

　　雲逍搖搖頭，“可他來不了！
神族想要從神域降臨在萬界之中，極其困難，實力越強，付出的代價也就越大，當年他能降臨，想來也是其餘的那些神君共同出手的緣故，否則，如今的萬界，早被他們肆虐得不成樣子了，又如何會有今日的平靜？
”

　　“當然了。
”

　　“他們等閑之間來不了，旁人要想進去，也就更不可能了。
”

　　顧寒恍然。

　　這種情況，倒是和黃泉鬼族差不多，若非有黃泉符在手，以其中的黃泉法則牽引，他怕是連鬼域的門朝哪邊開都不知道。

　　“當年若非始鳳。
”

　　雲逍有些感慨，“那一戰的結果……尚未可知，其實，那一次，已經是始鳳第九次涅槃了。
”

　　“第九次？
”

　　顧寒一愣，“大師姐她竟然……涅槃了九次？
”

　　“不錯。
”

　　雲逍歎道：“其實自雲氏立族以來，她便是孤身一人，一次次戰鬥，一次次涅槃，究竟面對了多少可怕強橫的對手，連雲氏一族……也不能盡知！
”

　　“唉。
”

　　樹苗子假惺惺抹眼淚，“大姑奶奶可太苦了，竟然死了九次……”

　　“嚴格來說。
”

　　雲逍搖搖頭，“她其實從未死過。
”

　　“啊？
”

　　樹苗子懵了，不知道該哭還是該問。

　　“祖龍九變，其身不朽。
”

　　“始鳳九死，真靈不滅。
”

　　雲逍再一次提起了這兩句話，道：“祖龍是不朽身，始鳳是不朽魂，嚴格來說，雲氏一族，乃是祖龍精魄所化，祖龍本身的意識，早已消亡了太多年了，而她不同，不朽魂中，蘊含着一縷不朽真靈。
”

　　“涅槃消去的，不過是經曆和記憶罷了，于真靈無損。
”

　　“所以，她一直都是始鳳！
”

　　“始鳳，也從未真正死過！
”

　　顧寒歎了口氣。

　　鳳汐的來曆，他早已聽千夜推測過了，也并不意外，隻是覺得她一直這麼不停地戰鬥，活得一定很累，也很苦。

　　“她雖涅槃，可性子卻沒怎麼變。
”

　　雲逍似猜到了他在想什麼，直言道：“當年我認識的那個始鳳，性子和如今差不多，一樣都很冷，對任何人都不假辭色，就算是面對我們這幾個老朋友的時候，她也從來不願意多說一句話。
”

　　顧寒深以為然。

　　高傲，孤獨，冷，就是鳳汐性格的真實寫照。

　　“不過……”

　　雲逍話鋒一轉，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道：“她對你的态度，似乎跟旁人完全不一樣，倒是有些奇怪，先前她的情緒波動很強烈，我能看得出來，這全都是因為你的緣故。
”

　　顧寒一愣。

　　仔細想了想，确實如此。

　　一直以來，鳳汐對他從來都是無條件信任，無條件幫助，無條件親近……這一點任何人都比不了，包括炎皇在内，似乎在鳳汐的心裡，這世間隻有兩種人。

　　一種是小師弟。

　　一種是其他人。

　　“這還用猜？
”

　　樹苗子摸了摸新長出來的樹葉，一本正經道：“以我阿樹觀之，大姑奶奶前幾世必定和老爺相識！
”

　　啪！

　　顧寒随手把它捋秃。

　　樹苗子怨念滿滿，心中大聲喊了三百聲顧狗，這才覺得有點解氣。

　　其實。

　　顧寒也有點想不明白，鳳汐對他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

　　男女之情？

　　他第一個排除了這種可能。

　　鳳汐的眼中，從來隻有三樣東西，星空，美酒，戰鬥……最近好像又多了個下酒菜。

　　除此之外，别無他物！

　　想來想去。

　　他也沒個頭緒，隻能将老僧當年告訴過他的一句話搬了出來。

　　緣，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