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峰頂。

　　商清淑和顧寒的談話依舊在繼續。

　　“很好。
”

　　聽了顧寒的打算，她點頭道：“以不變應萬變，如今你先占據了主動，被動的就是他們那些古族了。
”

　　“至于之後的事，也不用太過擔心。
”

　　她想了想，決定給顧寒吃一顆定心丸，“先前我殺了夏仁傑，雖然是他罪有應得，可我還是給他傳遞了個消息，和夏前輩說了一聲。
”

　　顧寒目光古怪。

　　還以為你光顧着喝酒，忘了正事呢？

　　“恩？
”

　　商清淑似笑非笑，“你那是什麼眼神？
”

　　“沒！
”

　　顧寒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忙道：“姐姐心思缜密，做事進退有度，我還要跟你多學學！
”

　　“這個不是重點。
”

　　商清淑懶洋洋道：“重點是，雲逍死定了！
”

　　“是麼！
”

　　顧寒一愣，随即大喜過望。

　　“夏前輩雖然是半殘之身，遠不複巅峰，可好歹也是個本源境的強者……”

　　商清淑娓娓講述。

　　有了夏清源的加入，和黃泉殿主合力，直接将雲逍逼入了絕境，而情況便如她之前預判的一樣，雲逍瀕臨死境之時，竟真的調動了一絲祖龍之力來抗衡二人。

　　隻不過。

　　這麼做的代價太大，雖然能短暫地和夏清源二人僵持，可無異于飲鸩止渴，敗亡是遲早的事。

　　“殺了雲逍，他們便會來。
”

　　商清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這下你可以安心了……”

　　砰！

　　話沒說完。

　　顧寒當場就被她拍進了地面，隻露出個頭，終究是沒能逃過被種蘿蔔的命運。

　　他看着商清淑，眼神哀怨。

　　商清淑也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

　　這次，真不是故意的！

　　“抱歉，酒意還沒散盡……”

　　“……”

　　顧寒吃力地把自己從土裡薅了出來，忍了幾忍，沒忍住，“姐姐，酗酒……真的不太好。
”

　　我被種蘿蔔還是小事。

　　可馮大哥呢？

　　都飛了多少回了？

　　這次到現在都沒回來，可見飛了有多遠！

　　“唉。
”

　　商清淑歎了口氣，歉然道：“姐姐為酒氣所傷，竟傷了自家弟弟，自今日起，戒酒半日！
”

　　顧寒：……

　　他覺得，他也隻能待半日了。

　　“恩？
馮大哥？
”

　　正想着，恰好看到天幕一陣顫動，馮十六拖着傷體回來了。

　　他有點頭疼。

　　再這麼被打下去，他的療傷藥還不夠馮十六一個人用的！

　　……

　　缥缈峰下。

　　“你吓到我的阿傻姐姐了！
”

　　眼見阿傻受到驚吓，樹苗子二話不說，下意識就出腳了，“吃樹爺爺一腳！
”

　　它一腳來襲，威風赫赫，聲勢浩大，可馮十六隻是随手一拍，樹苗子哎呦一聲，頓時啞火，剛接好的小腰又斷了。

　　“小姑娘。
”

　　馮十六懶得理他，奇怪地看着阿傻，“你怎麼了？
”

　　阿傻不答。

　　隻是不斷地後退，眼神躲閃，似乎根本不敢看他一眼。

　　刷！

　　也在此時。

　　兩道身影落下，正是顧寒和商清淑！

　　本能的。

　　看到商清淑，馮十六的身體顫了顫……不是他膽小，實在是被打出陰影來了。

　　“阿傻，你怎麼了！
”

　　看到阿傻的模樣，顧寒心裡猛地一沉。

　　“莫非是神魂上的封禁出問題了？
”

　　千夜的心也提了過來。

　　“老爺！
”

　　樹苗子從遠處飛了過來，落在顧寒肩頭，怒道：“這姓馮的敢吓我的阿傻姐姐！
”

　　吓？

　　顧寒一愣。

　　沒等再問，阿傻緊緊抱住了他的胳膊，根本不敢看馮十六一眼，低聲道：“鬼……鬼……”

　　咯噔一聲！

　　馮十六心裡猛地一跳，瞬間出了一身冷汗。

　　暗暗檢查了一番。

　　發現這副皮囊沒有出現任何問題，才暗暗松了口氣。

　　“顧兄弟？
”

　　他故意岔開話題，裝作欣喜道：“你怎麼回來了？
這位小姑娘是跟你一起的？
你在仙谕院那邊怎麼樣？
”

　　“一切都好。
”

　　顧寒覺得有點不對，隻是依舊笑道：“有勞馮大哥關心了。
”

　　“别跟他說話！
”

　　阿傻緊緊抱住顧寒，低聲道：“他……他不是人！
”

　　恩？

　　顧寒心裡一動，突然覺察到不對勁了。

　　“丫頭。
”

　　馮十六面色一僵，強笑道：“怎麼還罵人呢？
”

　　此刻。

　　所有人都意識到不對勁了，就連遠處的鳳汐也趕了過來。

　　“我沒罵人！
”

　　有顧寒在身邊，阿傻頓時多了不少底氣，大聲道：“你就不是人！
你沒有活人的氣息，沒有鼻子，沒有眼睛，沒有嘴巴……你，你連皮都沒有……”

　　“咦？
”

　　樹苗子扭了扭小腰，撓撓頭，後知後覺道：“這不是醜三娘麼？
阿傻姐姐你也見過？
”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顧寒隻覺得腦海中如同閃過一道雷電，瞬間想到了某個可能，當場驚出了一身冷汗，暗暗看向了沒有半點異常的馮十六。

　　莫非……

　　“破妄之瞳，窺破虛妄。
”

　　千夜的語氣也變得凝重起來，“娘的！
這個馮十六……大概率是個假貨！
”

　　相較而言。

　　馮十六心裡震驚顯然更多。

　　他根本沒想到，一個素昧平生，偶然遇到的小姑娘，竟然能一言道破他真身的長相，就好像真的見過他一樣！

　　怎麼可能！

　　“小丫頭亂說話。
”

　　他故作不悅地伸出手，道：“你看看，你馮大哥哪裡不像人了？
”

　　“姐姐！
”

　　顧寒果斷向着商清淑傳音，“馮大……他有問題，一定看住他！
”

　　“好！
”

　　商清淑問都沒問，當場應下。

　　倒不是因為阿傻，她隻是很相信顧寒罷了。

　　趁馮十六不備。

　　顧寒果斷閃動身形，将離對方較近的夏臨扯到了自己身邊。

　　夏臨一臉懵懂。

　　怎麼了？

　　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劍拔弩張了？

　　“阿傻。
”

　　顧寒不動聲色傳音道：“真的看清楚了？
”

　　“很清楚的！
”

　　“他……真的不是人？
”

　　“你再看看？
”

　　“能不看麼……”

　　阿傻可憐巴巴地看着他，“他長得真的很吓人。
”

　　“就一眼。
”

　　“……”

　　阿傻對他自然是言聽計從的，縱然心中有萬般不願，可依舊是偷偷瞥了馮十六一眼，正好看到對方沖她友好地笑了笑。

　　笑。

　　可以代表善意，惡意，不屑，冷漠……更可以拿來吓人。

　　當然。

　　吓人的前提，是對方的長相必須要很醜，比如……是一個剝了皮的惡鬼。

　　自然的。

　　阿傻當場就被吓到了。

　　“鬼啊！
”

　　她一下撲進了顧寒的懷裡，再也不敢擡頭。

　　馮十六臉上的笑容一僵。

　　心裡又驚又怒又氣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