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很清楚。

　　種種消息彙合來看，以月之一族的行事作風，就算他有機會去蒼瀾古界，也絕對沒有絲毫帶走阿傻的可能，如今首先要做的，便是步步為營，掌握情報，定下計劃，徐徐圖之，沖動行事，隻會适得其反。

　　心中有了計較。

　　他再次向二人詢問三号擺渡人的事。

　　從黃泉殿傳回的消息來看，這應該是個能幫得到他的人，隻是對方的具體身份，他卻是一無所知。

　　事實上。

　　不僅他不知道，就連董适和趙正也不知道。

　　“像我們這樣的外圍成員，是沒資格得知使者的真正身份的，這是忌諱，唯有會長本人，才能有和他聯系的權力，知道的也比我們多一些。
”

　　“你們會長呢？
”

　　“在……會客。
”

　　“誰？
”

　　“就是……那個齊盛。
”

　　董适有點尴尬。

　　“是他？
”

　　顧寒恍然大悟。

　　他突然想到先前那艘從他頭頂飛了過去，顯得無比嚣張的星船，而且方向和他一緻，都是前往落雲商會總部而來的，大概率的，就是這個叫齊盛的了。

　　“一個月前，他已是來過一次了。
”

　　董适連忙解釋道：“這個齊……齊盛，手中有一枚水晶令牌，一直在求購一種名為浣溪神紗的稀有材料，隻是一直沒有音訊，想必這次來，也是為了這件事。
”

　　“難得。
”

　　馮十六淡淡一笑，道：“這位侯會長事必躬親，為了商會的繁榮，竟然還與人親自談起了生意。
”

　　董适如坐針氈。

　　身下的椅子吱扭作響，似乎有點不堪重負的意思。

　　事實上。

　　就算是水晶令牌的擁有者，也不是說見侯震就能見的，而且……求購一事，也根本不用會長本人出馬。

　　“使者有所不知。
”

　　趙正卻并無這麼多顧慮，直言道：“會長交遊廣闊，與那齊泰來往甚密，所以這齊盛每次有事來此，都是直接找會長，不經過旁人之手。
”

　　“使者放心！
”

　　董适聽得腦門子冒汗，忙道：“我已給會長，還有其餘的組織成員傳了訊，他們馬上就到！
”

　　“無妨。
”

　　“我也沒别的事，等着就行了。
”

　　顧寒笑了笑，也沒有多問，更沒有頤指氣使，反而向他打探起了落雲商會的事。

　　董适自然是知無不言。

　　落雲行會，除了會長侯震之外，還有九名副會長，修為最低的是無量六重境，最高的是無量境巅峰，分别負責不同的業務，此外，還有首席丹師，首席煉器師，首席鑒定師……總共十三名外圍成員。

　　其中。

　　董适加入組織的時間最短，隻有數百年，其餘的人，譬如趙正，已是加入組織兩千餘年了，資曆很深，再加上性子剛直，董适雖然是副會長，對他也是十分敬重。

　　資曆最老的，就是侯震。

　　他擔任落雲行會的會長，已是将近兩萬年了。

　　顧寒若有所思。

　　董适資曆最淺，雖然擔任着副會長的職位，可先前商會裡出了亂子，他第一個出現，而且說話辦事，無不透着謹小慎微，反而不如趙正有底氣，想來平日裡幹的也都是苦活累活，并不像表面的那麼風光。

　　“啧啧。
”

　　千夜突然道：“這個什麼會長，胳膊肘應該不會朝外拐吧？
”

　　“不至于。
”

　　顧寒想了想，“有組織在，他應該也不敢。
”

　　“難說。
”

　　千夜搖頭道：“你們組織雖然在選人方面的确值得稱道，可這終究隻是外圍成員而已，而且天高皇帝遠，時間這麼久了……人心難免生變。
”

　　“希望吧。
”

　　顧寒看了一眼那枚劍符，淡淡道：“他能做個聰明人。
”

　　“嗚……”

　　正說着，球球暈暈乎乎突然貼了過來，兩隻眼睛裡又冒起了小星星。

　　要餓死了呀……

　　顧寒收起心中猜想，看向董适，笑道：“董副會長，有吃的嗎？
”

　　“啊？
”

　　董适一愣，“有，有，使者稍待，我這就讓人去準備。
”

　　修行之人雖然可以常年不飲不食，可還是有不少人保留了早年時的飲食習慣，并不太罕見，最好的例子……看看正站在窗邊飲酒的鳳汐就知道了。

　　“不是我。
”

　　顧寒搖搖頭，指了指球球，“是它。
”

　　“它？
”

　　董适看了球球一眼，又愣住了。

　　“嗚！
”

　　球球擺了擺小翅膀，友好地打了個招呼。

　　一時間。

　　兩球齊齊眨了眨眼，四目相對，倍感親切。

　　“使者。
”

　　趙正仔細打量了球球幾眼，有些不太确定，皺眉道：“恕我見識淺薄了，我怎麼覺得，它跟傳說中的破虛……有點像呢？
”

　　“不是像。
”

　　樹苗子一擺小樹枝，“球球妹妹就是破虛！
”

　　沉穩如趙正，也直接傻了眼，“那……那它……”

　　他很想問，典籍記載，破虛似魚非魚，肋下生翅，天生極速……可從來沒說過，破虛是個球！

　　莫非我讀的典籍是假的？

　　他突然開始自我懷疑了。

　　“大驚小怪！
”

　　樹苗子撇撇嘴，“你要是一天吃十幾頓飯，也能胖成這樣！
”

　　“……”

　　趙正思緒淩亂。

　　董适卻是暗暗歎息。

　　自己已經幾百年沒吃過一頓靈食了，可也成了個球……這找誰說理？

　　“難得！
”

　　趙正半晌才回過神，敬佩道：“傳聞中，這破虛遨遊虛寂，性子剛烈，甯可玉石俱焚，也不願受人約束，可沒想到使者竟然能将之收服，讓其心甘情願跟在身邊，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啊！
”

　　剛烈？

　　顧寒覺得，趙正可能是誤會什麼了，别的破虛可能性子剛烈，可球球……大概率是個異類。

　　不多。

　　十塊八塊神晶，就能把它輕松騙走！

　　想到這裡，腳下輕輕一碰，球球很自覺地滾了出去，然後……又滾了回來，讨好般地扇動着兩隻小短翅，忽閃着大眼睛要吃的。

　　顧寒突然點擔心。

　　自己好不容易發了點财，不會被它吃回窮光蛋吧？

　　這一幕。

　　看得趙正瞠目結舌。

　　學到了學到了！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得看球！

　　董适看了一眼球球，好奇道：“它……以何為食？
”

　　“身為破虛。
”

　　趙正捋了捋胡須，“自然是以虛空神晶為食！
”

　　董适嘴角一抽，有點肉疼。

　　虛空神晶？

　　那玩意……可不便宜啊！

　　“需要……多少？
”

　　“不用太多。
”

　　顧寒摸了摸球球的腦袋，想了想，“先來個一千塊吧。
”

　　“啊？
”

　　董适傻了，“這……這能吃的完嗎？
”

　　“先墊墊底。
”

　　顧寒笑了笑，“過半個時辰再吃正餐。
”

　　咔嚓一聲！

　　董适身下的椅子終于不堪重負，被他當場壓成了碎片，他滿腦子都是一千塊神晶，也忘記了動用修為，身體直接滾出了好幾丈！

　　氣氛很尴尬。

　　“别愣着！
”

　　顧寒随手給了樹苗子一巴掌，呵斥道：“快扶球副會長起來……”

　　樹苗子：？
？
？

　　董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