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沒有逃。
因為在一名無涯天境面前,在一名和寰琅太上至少同等層次的強者面前,他根本沒有逃脫的機會!
一絲一毫都沒有!
“你,果然是那個禁忌。”
感知到他身上那一縷極之力,玉霄太上緩緩擡手,點頭道:“看來沒找錯人。”
擡手的瞬間。
顧寒身體一顫,竟是不斷崩解了起來!
修為不夠。
極之力隻是起步。
再加上生命層次的差距,雖然對方隻是動動手,并未真的發動攻勢,他已然有些承受不住了。
“這麼着急?”
他看着對方,皺眉道:“好歹也是個太上,你既然自诩造物主,就不能給人留點說遺言的時間?”
“夜長,夢多。”
玉霄太上說出了現身以來的第三句話。
也是最後一句!
也不見他如何動作,手掌擡起,隻是輕輕一推,便無視了數丈的距離,直接印在了顧寒身上!
身形又是一顫!
顧寒的身體悄然崩解,化作了點點靈光,寂滅在了場間,唯有那隻金色羅盤在混沌氣息中起起伏伏,失去了對顧寒的感應,那指針又是以一個難以辨别的速度轉動起來!
又是一擡手。
玉霄太上便把這羅盤拿在了手中。
隻是……
拿住羅盤的刹那,羅盤内的指針突然再次頓住,又是指向了一個方向!
“恩?”
玉霄太上眉頭微微一皺,忽而擡眸,朝遠處看了一眼,若有所思道:“衆生意?倒是小瞧了你了。”
說話間。
他一邁腳步,突然不見了蹤迹!
……
無盡距離之外。
混沌氣息起落中,一道身影漸漸凝實,化作了顧寒的模樣。
隻是……
根本沒等他有所動作,玉霄太上的聲音再次從身後傳來。
“抛開極之力不談。”
“你這衆生之力倒也不俗,衆生不滅你不滅,倒的确有幾分本事。”
顧寒沒說話。
緩緩回身,看着再次出現在面前的玉霄太上,淡漠道:“還有嗎?繼續說?”
“若你隻修這第二條路……”
玉霄太上眉頭微皺,聲音裡第一次出現了一絲遺憾:“我門下還缺了一個傳承衣缽之人,可你千不該,萬不該,走那禁忌之路。”
說話間。
他又是緩緩擡起了手掌,“衆生雖多,我若想滅你,自有千萬種辦法。”
話音落下。
他周身玉芒微閃,混沌竟如鏡面般寸寸凍結,億萬混沌法則随他心意一轉,竟是被生生抽離而出,化作一方寂滅囚籠,便要将顧寒徹底困在其中!
顧寒身體一僵!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随着囚籠不斷落下,他體内的衆生願力竟是如沸水般蒸發消融,甚至連意識都開始模糊了起來!
隻是……
就在那囚籠即将徹底凝聚,就在他即将被玉霄太上滅殺在此的時候,囚籠忽地一顫,似遇到了什麼阻礙,竟是直接崩散成了虛無!
恩?
顧寒一怔,心有餘悸的同時,也有些難以理解。
他不可不覺得。
對方突然動了恻隐之心,惜才之念,對他網開一面了。
下意識的。
他看了對方一眼,卻見對方身形一動不動,身體微微顫抖,身上玉色光芒湧動,眼中滿是凝重之色,而對方的眉心……竟多了一道似有似無,且在不斷擴大的裂痕!
細細看去。
竟是一道刀痕!
自那刀痕之中,顧寒察覺到了一絲熟悉至極,卻又跟他以往所見不同的氣息!
“大伯來了?”
猛地擡頭,他目光四下一掃,卻見混沌依舊茫茫一片,平靜中帶着神秘,神秘中帶着永恒般的沉寂。
别說徐達了。
甚至連個鬼影子都沒見!
“這……”
他有些困惑,明明這一刀是徐達所斬,為何看不到對方的影子?
“你看不到他。”
玉霄太上突然開口:“這一刀,在無盡距離之外。”
顧寒看不到。
可身具無涯之力,身為無涯天境的他,自是看得一清二楚,在根本難以計數的無盡距離之外,有着一條滔滔無盡的酒氣長河,長河之中,一柄漆黑如墨,生有血紅豎瞳,妖異無比的漆黑狂刀正不斷向前推進!
刀意癫狂!
刀鋒癫狂!
甚至連長刀本身,都盡顯癫狂之意!
“以身飼刀。”
“倒是有魄力。”
這句誇贊,自然是真心實意,因為他那來自更高層次世界的無涯之力和狂刀刀意不斷交鋒中,竟也有了一種烈酒入喉般的癫狂沸騰!
所以……
他也醉了三分,失控了三分,更少了三分的理智!
玉色光芒湧動中。
他目光一轉,又是看向了顧寒,身體微微搖晃中,朝着顧寒不斷走了過來!
每走一步。
他眉心的刀痕都要清晰一分,醉意也要再添一分,步态也要更不穩定一分!
顧寒依舊沒有逃。
他不知道徐達做了什麼,才讓對方變成了這樣,可他知道,即便是一位重傷垂死的太上,想要殺他,也極為輕松随意!
所以……
他也是擡起了手,手中多出了一柄四色交織的極劍!
此時此刻。
玉霄太上已有了近乎七分的醉意,看到極劍的一刻,不住地點頭,聲音裡再沒了造物主的高高在上,反而多出了幾分人性化的情緒!
“此劍和你一樣,尚未圓滿。”
“所以。”
顧寒淡漠道:“需要借你點東西!”
“什麼?”
“你的血!”
“……”
玉霄眼中閃過一絲錯愕,眉心的刀痕不斷擴散,也讓他的醉意來到了九分!
腳步又是一擡。
他搖搖晃晃來到了顧寒面前,酒醉已是來到了十分,伸指朝着顧寒眉心點了過去,理智近乎全部失去的他也終于說出了幾句真心話!
“血染極劍!”
“吾之幸也!”
“若你有本事,自可來拿!”
轟!
話音落下的同時,極劍突然劇烈顫動,竟是爆發出了一道前所未有的極緻鋒銳之意,被顧寒輕輕一送,便刺入了他胸前!
此刻。
玉霄太上的手指距離顧寒的眉心不過寸許。
隻是……
這寸許的距離,卻成了一道幾乎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
緩緩回頭。
他忽而看向無盡距離之外,贊賞道:“此一刀,可斬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