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

　　小荷突然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道：“女帝大人說了，她做完一件大事以後，就會帶我離開這裡，還會收我當徒弟的！
”

　　語氣中的神氣和驕傲，根本不加掩飾。

　　人人都知道。

　　女帝從不收徒，更無傳人，能給出這樣的承諾，不知道多少人會眼紅。

　　大事？

　　徒弟？

　　顧寒和冷妹子對視一眼，心裡一動。

　　“什麼大事？
”

　　“啊？
”

　　小荷愣了一瞬，呆呆道：“不知道呀，我又幫不上忙的。
”

　　“對了！
”

　　似意識到了什麼，她又道：“顧大哥，雨疏姐姐，這件事我從來沒跟别人提過，你們可千萬别說出去呀！
”

　　“放心。
”

　　冷妹子笑了笑，“我的口風，可是很嚴的。
”

　　顧寒卻是陷入了沉思。

　　對慕千華了解越多。

　　他反而越是陌生，總覺得這個女人似有一千副面孔，無數個心眼，讓人總也捉摸不透她的想法。

　　大事？

　　會是什麼大事？

　　莫非跟我，跟義父有關？

　　“顧大哥。
”

　　正想的認真，小荷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你怎麼了？
”

　　“沒事。
”

　　收起思緒，顧寒笑了笑，又問道：“姬無咎這個人，你認識嗎？
”

　　“肯定認識啊。
”

　　小荷奇怪道：“無咎公子人也很好的，當然了，跟顧大哥，還是差了一點點……”

　　“那九幽魔域呢？
”

　　逮着機會。

　　顧寒和冷妹子配合，輪流發問，從慕千華說到姬無咎，從姬無咎說到九大魔帥，最後又回到了慕千華身上。

　　短短小半個時辰。

　　二人已是把小荷榨了幹幹淨淨，差點連亵衣的顔色都說了。

　　同樣的。

　　在小荷眼裡。

　　這個帥氣溫和的大哥哥和溫柔貼心的大姐姐，已是成了僅次于女帝慕千華的好人了。

　　直至良久。

　　小荷才意識到已是來了半日之久了，連忙告辭離去。

　　“顧大哥。
”

　　“雨疏姐姐！
”

　　“我走了啊！
”

　　臨别之際，小荷依依不舍地揮手告别，“你們可一定要來啊！
”

　　“會的。
”

　　顧寒和冷妹子對視一眼，目送她離去。

　　“小荷姑娘！
”

　　見狀，張元又從一旁冒了出來，熱情道：“我替少主送送你！
”

　　“不用的。
”

　　小荷連忙拒絕，“我認識路。
”

　　“必須要送。
”

　　張元搖搖頭，面色一肅，道：“外面太黑，小荷姑娘一個人離去，我不放心！
”

　　“這樣麼？
”

　　小荷又感動了起來，“那你人也怪好嘞。
”

　　“哪裡哪裡。
”

　　張元謙虛道：“都是主上和少主調教得好。
”

　　顧寒一臉無語。

　　他覺得，也唯有小荷這樣，性格單純得如一張白紙的人，才會覺得世間的人都是好人。

　　感慨之餘。

　　他也有些奇怪。

　　按理而言，慕千華和小荷的性子，幾乎是兩個極端，為何會把她留在身邊？

　　“倒是沒想到。
”

　　他有些感慨，“九幽魔域這種污泥潭中，還有這樣的白蓮。
”

　　“不奇怪。
”

　　冷妹子輕聲道：“你想想她的名字。
”

　　名字？

　　顧寒一怔，細細品味小荷二字，若有所思。

　　“莫非……”

　　“缺什麼補什麼？
”

　　“正因為她心機似海，所以才向往單純美好？

　　“表面看，是這樣。
”

　　冷妹子搖搖頭，幽幽道：“可換做我是她，我絕對不會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
”

　　“而且。
”

　　看着小荷離去的方向，她又道：“我先前的猜測，大概率成真了，她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她跟小荷說的那件大事，大概率也跟你和顧伯父有關。
”

　　“還有……”

　　說到這裡。

　　她又看了顧天一眼，“怕是她在見到伯父的那一刻，就開始算計你們了，否則也不會挽留伯父當這個魔帥了。
”

　　“等于說。
”

　　顧寒歎了口氣，“我還沒來，就暴露了？
”

　　“是的。
”

　　“……”

　　顧寒有些無奈。

　　到了此刻。

　　他總算理解了九竅玲珑的厲害之處了，也明白千夜當年為什麼會栽那麼大的跟頭了。

　　還沒來，就暴露了。

　　來了以後，還沒準備好，敵人就開始步步算計你了。

　　等你剛準備好，敵人那邊，已經開始收網打掃戰場了。

　　處處落後一步。

　　這仗該怎麼打？

　　所幸……

　　“雨疏，還好有你在。
”

　　他很慶幸。

　　隻有九竅玲珑，才能對付九竅玲珑。

　　若是沒有冷妹子。

　　怕是就算千夜恢複實力，加上他，再加上顧天，遇到了慕千華，大概率會……

　　一鍋端。

　　他腦子裡閃過了這個詞。

　　他突然覺得。

　　鬼域之行，雖然艱難兇險，可論起棘手程度，慕千華遠比紅河難對付得多了。

　　“那個她。
”

　　久不開口的顧天突然道：“到底在算計什麼！
”

　　他很不理解。

　　他也很生氣。

　　明明我已經替我兒子走上魔主之路了，為何還要追着他不放？

　　問過我這個當爹的意見了嗎？

　　“暫時不清楚。
”

　　冷妹子下意識又是将自己代入了慕千華，“若我是她，你，伯父，姬無咎，千狗，包括這個小荷……都是棋子，各有各的作用，不會浪費任何一點力量，也不會做任何的無用功！
”

　　顧寒心中微凜。

　　他發現，代入了慕千華的冷妹子有點陌生，無情理智到了可怕。

　　“當然了。
”

　　冷妹子舒了口氣，從慕千華視覺脫離出來，“她具體想要做什麼，等真正見了面，或許就能猜測出來一二了。
”

　　顧寒也不如何失望。

　　能憑借這麼一點點的蛛絲馬迹，拼湊出一個近乎完整的真相出來，足以證明冷妹子的智慧了。

　　“可惜了。
”

　　他有些遺憾，“還沒來，就暴露了，咱們唯一的優勢也沒了。
”

　　論實力。

　　慕千華是本源境第二步的大高手，比當日裡的紅河還強得多，怕是隻有千夜徹底恢複，才能勉強制衡。

　　論智慧。

　　雖然他們這裡有個冷妹子，可畢竟是倉促間謀劃，比不上慕千華占了先機，以逸待勞。

　　怎麼看。

　　勝算都不太大。

　　“沒關系的。
”

　　似看出了他的擔憂，冷妹子安慰道：“我會盡全力撫平咱們和她之間的差距……”

　　她很清楚。

　　這已經不是千夜的私仇了。

　　從始至終。

　　在這場持續了多年的算計中，顧寒，才是真正的主角！

　　“雖然這麼說很殘酷。
”

　　她輕聲道：“可千狗，在這場算計中，已經淪為了一個邊緣角色了。
”

　　顧寒：“……”

　　有心提醒。

　　隻是想到葉君怡的遭遇，他覺得，千狗二字，實至名歸。

　　“接下來的謀劃。
”

　　冷妹子思忖半瞬，“最好都聽我的安排……”

　　“我反對！
”

　　話沒說完，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傳來，将她的話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