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
肖不二看了一會,突然猜測道:“這位前輩想要借助真血之力毀了這混沌胎膜,滅了那無窮低層次世界,斷了造物一脈的根基不成……”
說到這裡。
他突然頓住,眉頭大皺,覺得有點不合理。
身為造物生靈。
他自然比誰都清楚,雖然過于依賴那些低層次世界,可造物一脈的根基,從來都是定界羅盤,跟這些低層次世界關系不大!
他不覺得蘇雲看不透這一點。
“既然如此,那位前輩……”
“他要做的,恰恰相反。”
太初道人突然道:“他是想把這混沌胎膜中的無窮生靈……放出來!”
“放?”
肖不二一臉的匪夷所思:“這……怎麼可能?”
“好好看看。”
太初道人沒解釋,隻是淡淡道:“這混沌胎膜,究竟是什麼?”
肖不二一怔。
下意識看了過去,瞳孔突然一縮!
“那是……”
他從來沒有從這個位置,從這個角度好好觀察過那片幾乎貫穿了整個永恒時代的混沌胎膜!
不止他!
造物世界中,也不會有誰閑得無聊這麼做!
可——
此時站在他的角度和位置,那片大若無邊的混沌胎膜,竟像是一個未曾孵化,呈現橢圓形,大若無邊的巨蛋!
此刻在那時空亂流的肆虐下,在那幾滴真血所化的焚世光焰之下,這巨蛋之上裂縫遍布,蛋殼亦是不斷化作飛灰,剝離而下!
就像是——
這巨蛋正在被孵化一樣!
“我……也明白了……”
肖不二面色蒼白,喃喃自語,也瞬間明白了蘇雲的用意。
一直以來。
從來沒人去觀察這混沌胎膜的全貌,因為并無任何意義,因為那混沌胎膜之中的無窮世界,和造物世界之間天生存在着一層牢不可破,無法逾越的界域屏障!
除了極少數人。
裡面的人想要出來,必須要有羅盤之力的接引,而外面的人想要進去,也需得借助羅盤之力!
可如今——
在時空之力和焚世光焰的雙重力量加持下,這巨蛋在沉寂了無盡歲月之後,以一個讓人匪夷所思的速度蛻變和孵化了起來!
“轟——!”
“轟隆隆——!”
一道道轟鳴聲越發響亮,仿若一隻遠古巨獸在沖破最後的阻隔,想要現于世人面前!
時間悄然流逝。
金色光焰越發刺目,巨蛋蛋殼不斷裂開,層層剝離之下,露出了隐藏在蛋殼之下的那一個個下界入口,遺迹入口,乃至少數的絕地入口!
金光流淌之下,将原本灰暗玄邃的入口映照得如同透明,透過那些入口,無數低層次世界的輪廓不斷閃過——有的生機勃勃,有的死寂荒蕪,有的戰火連天……
看到這裡。
肖不二心頭突然多出了幾分難以抑制的茫然和彷徨感。
他想到了造物一脈,一戰之後,造物世界四分五裂,諸多強者死傷,造物生靈更是被滅去了無數,已是陷入無可挽回的衰敗局面。
可眼前這一切……
一方在新生,一方在死去,一方是破曉的黎明,一方是遲暮的黃昏——難道真的就隻是一個巧合?
“巧合與否,都不重要。”
似又窺探到了他的心聲,太初道人突然開口,意有所指道:“那裡的一切都與你無關了。”
“為何?”
“因為,你是個叛徒。”
“……”
肖不二突然愣住!
眼中茫然盡去,彷徨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釋然和輕松之色。
我是叛徒?
那沒事了!
真血不過數滴,那金色光焰持續的時間也不長,不過短短片刻間,已是由盛轉衰,隻是在消失的前一刻,一道遠比先前更要宏大十倍的轟鳴聲傳來,那一層堅固無比,無法逾越的界域屏障,轟然破開!
光焰消失的刹那,肖不二好似聽到了一聲遠古幼獸的低吟,聲音響徹十方天宇,充滿了歡快喜悅之意!
同一時間!
數顆呈現琉璃色,散發着微弱的金光,好似種子一般的東西一閃而過,不知落入了哪個世界之中。
“那是……”
肖不二瞳孔猛地一縮,臉上的匪夷所思和震撼之意遠遠超過了先前!
……
“那是,火種!”
“不會錯!是火種的氣息!”
“這……這是指引者大人留下的火種,留下的希望……給我們的希望!”
“……”
命運塔上空,感受到那一縷縷根本無法掩蓋的火種氣息,銅鏡也好,古劍也罷,亦或是殘缺的木頭石塊……一衆歸寂者紛紛現身!
一道道貪婪的目光爆射而出,死死盯着混沌胎膜的方向,死死盯着那焚世金焰的方向,這些歸寂者毫不掩飾自己的貪婪和目的!
火種!原本就是他們夢寐以求的續命之物!更遑論這幾顆火種還是那神秘的無上存在所留,論威能,論玄異,論神秘,自然是超過了尋常火種太多太多!
不需要多!
隻要有一顆這樣的火種在手,他們便可延續即将枯竭的壽命……
不!
延壽隻是最基本的作用,參悟那火種内的玄機,一窺那指引者的大道,才是重中之重!
大概率的!
能讓他們再進一步!
氣氛驟然緊張!
這些歸寂者原本就是各懷心思,此刻見了那黃金火種,猶如一群嗅到了血腥味的餓狼,相互審視了對方幾眼,一道道歸寂天光突然亮起,幾乎同一時間前往了那混沌胎膜!
至于不斷崩解的造物世界,不斷死亡的造物生靈,乃至無主的三枚母盤……都徹底被他們無視了!
……
此時此刻。
不斷破碎的輪回一脈中,似乎是蘇雲刻意手下留情,又似乎是運氣不錯,蘇蘇所在的那座神秘宮殿始終沒有受到任何幹擾。
期間。
她數次想要出去确定顧寒的安危,可都被内殿的那位神秘歸寂者攔了下來,這讓她更擔心了。
“師父!”
“你不讓我出去,那總能告訴我,外面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沒什麼可說的。”
沉默了許久,内殿之中才響起一道蒼老渾濁的聲音:“永恒凋敝,落幕已是不可避免……欠的債,也該還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