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人一本正經。

　　可聽的人卻隻覺得荒唐無比，甚至懷疑這些年受祂的道浸染吞噬太深，眼前這個擡杠上瘾的人根本不是端木敬了！

　　“所以呢？
”

　　似被他感染了，先前那人揪着不放，化身杠精，追問道：“道友以為，你這個所謂的兒子和那個對手誰勝誰負？
”

　　“以我觀之。
”

　　端木敬想了想，認真道：“我兒和那姓洛的小子勝負當在……五五開！
”

　　衆人：“？
”

　　……

　　第一界環。

　　那片虛無地帶。

　　“五五開麼……”

　　似乎得到了某個答案，太初道人幽幽道：“終究你還是不如我了解祂！
”

　　“老爺。
”

　　小蟲眨了眨眼，茫然道：“你到底在跟誰說話啊？
”

　　“自是跟你。
”

　　小蟲：“……”

　　它覺得它隻是單純，可它這位老爺卻當它真的蠢。

　　當然。

　　腹诽歸腹诽，它熟知太初道人的性子，還是不敢當面質問。

　　“老爺，您什麼意思啊？
”

　　“字面意思。
”

　　太初淡淡道：“雖說按照目前的形勢來看，他們繼續鬥下去，最終結果隻會有一個。
”

　　“什麼？
”

　　“雙雙敗亡。
”

　　“啊？
”

　　小蟲聽得有些傻眼，小聲道：“老爺，我覺得他們兩個可是比之前您投資的那些人強多了，要是同歸于盡了……要是同歸于盡了，不是很可惜麼？
”

　　“是很可惜。
”

　　太初道人笑了笑，感慨道：“畢竟像他們這樣的人，怕是直到混沌毀滅也隻會出現兩個，也隻會出現一次，所以這大概率不是祂想要的結果。
”

　　“說不定……”

　　擡頭看向星空，他意有所指道：“此戰還有一線轉機。
”

　　轉機？

　　小蟲一怔，忙道：“什麼轉機？
”

　　“那誰知道？
”

　　太初道人搖搖頭，幽幽道：“我又非全知全能，姓顧的這個小家夥，我倒是稍微了解一些！
反倒是另外一個，他的部分行為和想法，我始終看不透，或許……”

　　轟轟轟！

　　後面的話，突然被星空下傳來的一陣巨響淹沒，小蟲一個字都沒聽到！

　　“老爺老爺！
”

　　它急着催促道：“您繼續說啊，或許什麼？
”

　　太初道人沒理它。

　　擡頭看向那片星空，感知到那兩道幾乎徹底融合在一起，再不分彼此，威勢也遠不如前的氣機，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他輕聲開口。

　　“或許。
”

　　“轉機已經來了。
”

　　……

　　第三界環。

　　那座星雲缭繞的浮島上，端木敬似覺察到了什麼，亦是朝星空上看了一眼，微微思忖半瞬，眉頭一挑，突然笑了。

　　當然。

　　沒人看到他笑，而除了他和太初道人之外，也沒人發現星空内的異變！

　　“諸位道友！
”

　　“我收回我之前的說法！
”

　　也沒等衆人反駁，他直接先把自己的臉給打了——反正也不疼，就算疼，疼的也不是自己。

　　“我剛剛保守了！
”

　　“以我觀之，我兒和那個姓洛的小子之間的勝負……十零開！
”

　　衆人：“？
？
”

　　就差一點，他們一顆圓融無瑕，沉靜了無數歲月的道心就要當場裂開一道縫隙，直接破防了！

　　他們依稀記得。

　　他們上一次破防，還是在遇到蘇雲的時候。

　　……

　　此時此刻。

　　星空之上，便如太初道人所感知到的那樣，連番不顧一切的厮殺下，衆生意和超脫意已是近乎徹底糾纏在了一起，二人的氣機更是緊密相連，也近乎再難分割開！

　　同樣的。

　　衆生意也好，超脫意也罷，此刻的威勢距離巅峰時差了何止千百倍？
甚至隻差一絲，便要被對方徹底浸染同化！

　　轟！

　　又是一次威勢遠不及先前的碰撞之後，兩道已融入彼此的力量并未分開，隻是攪在了一起，宛如一片混沌一樣，兩道模糊至極的身影自其中慢慢顯化。

　　一人變成了血肉之軀。

　　唯獨左眼之中，一點星光閃爍，雖微不可見。

　　一人周身滿是銀色。

　　隻有右眼之中餘一點清明，縱使身上星光燦燦，照亮了整片星空，卻依舊掩蓋不了這一點微弱靈光！

　　星光和靈光。

　　正是二人最後的堅守和執着！

　　随着戰鬥到了尾聲，這片星空也幾乎徹底化作了真實，而顧寒先前感應到的那一縷玄奇又神秘，浩渺而又蒼茫的氣息，何止壯大了百倍？

　　本能告訴他。

　　這縷氣息窮盡了混沌天地造化，若是拿到手，好處之大将會遠超所有人的想象！

　　“這也是獎勵？
”

　　“不錯。
”

　　“有什麼用？
”

　　“立地超脫。
”

　　洛無雙輕聲道：“而且是一個所有人都要仰望的超脫境。
”

　　“……”

　　顧寒沉默。

　　他一路走來，各種奇珍靈寶見過了無數，可……能讓人立地不朽的，除了太初道人院子裡的那些大藥，除了他的那枚混元無極道果，再沒别的東西了！

　　至于立地超脫……

　　别說見，他連想都不敢想！

　　“好東西。
”

　　想到這裡，他歎道：“應該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的寶貝了。
”

　　“可惜，與你無緣。
”

　　洛無雙似知道他要說什麼，搶先道：“你若赢了，以你的高傲，大概率不會用這東西，你若輸了……便更用不上了。
”

　　“就算用不上。
”

　　顧寒強調道：“可這終究是老子拿命拼來的東西，可不能便宜了外人！
”

　　“确實不能。
”

　　洛無雙深以為然：“肥水不流外人田！
”

　　短暫的對話之後。

　　二人再次沉默了下來，也暫時沒有再動手。

　　他們都很清楚。

　　或許下一瞬，亦或許下一擊，這場戰鬥的勝負便會揭曉。

　　“洛兄。
”

　　半晌之後，顧寒突然開口道：“時候不早了，該上路了。
”

　　“也好。
”

　　洛無雙點頭，道：“我親自為你送行。
”

　　話落。

　　二人的身形突然動了，隻是因為身軀異變，衆生意和超脫意各自都被壓制的緣故，二人的速度很慢很慢，慢到這短短不到千丈的距離，他們似要花費一生的時間才能走完。

　　可……

　　雖然速度很慢，雖然實力遠不如先前，二人眼中的那一縷鋒芒和氣勢反倒是來到了巅峰！

　　轟！

　　轟！

　　……

　　星空劇震，顧寒右眼中的靈光微顫，倏爾飛出，化作了一柄寸許來長的透明小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