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道？”

　　顧寒聽得眉頭大皺，有些難以想象，既然對方的路沾了一個‘無’字，又為何囊括了所有人的道？

　　“不難理解。”

　　青年淡聲道：“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無道……即是萬道！”

　　顧寒瞳孔一縮！

　　這個解釋，他聽懂了。

　　“無中生有？”

　　“可以這麼理解。”

　　“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再一次的。

　　顧寒問出了這個問題，這次是很認真地問，并無任何調侃之意。

　　“我的路，是逆道！”

　　青年淡聲道：“逆天而行，逆道而行，于不可能中創造可能，于絕路中開辟生路，所以我雖然赢不了祂，可祂想要對付我，也沒那麼簡單！”

　　“更重要的。”

　　“祂在這條終極路上走了很遠很遠，遠到所有人都難以看到祂的背影，可祂，也并未抵達終點！因為，祂也在追求圓滿！”

　　“所以！”“祂一日未曾圓滿，我們就依舊還有機會！”

　　說着。

　　他又是看向顧寒，認真道：“同樣的，極道的特點，便是極緻，極限，最強，而且沒有之一！大成之後，你就能強過祂！你就能斬了祂！這是我能想出來的唯一辦法！”

　　“所以！”

　　“我會幫你拖時間，給你争取到充足的成長時間！”

　　顧寒想了想，道：“你能拖多久？”

　　“拖到我拖不動為止！”

　　青年肅然道：“拖到，我死為止！拖到……你能徹底成長起來，肩負起這一切的時候！”

　　顧寒突然不說話了。

　　第一次，他突然有點理解蘇蘇先前話裡的意思了，雖然坑兒子，可這個便宜老爹身上所背負的責任，所承擔的壓力，遠超他的想象。

　　更重要的。

　　青年似乎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不負責任。

　　想到這裡。

　　他突然對青年種種坑兒子的行為沒那麼排斥了，雖然做不到完全接受，可心中的惡感，卻是少了很多。

　　“聊了這麼久。”

　　沉默了片刻，他輕聲道：“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隻知道自己這個便宜老爹姓蘇。

　　其餘的，一概不知。

　　“你身為擺渡人。”

　　青年沒正面回答，笑道：“黃泉殿轄下那麼多商會，你就沒發現什麼共通之處嗎？”

　　巧合？

　　顧寒心裡一動。

　　天雲，淩雲，流雲，落雲……

　　“蘇，雲？”

　　“不錯。”

　　青年笑了笑，“準确來說，你應該叫……蘇寒？”

　　“是顧寒。”

　　顧寒強調了一句。

　　“無所謂。”

　　蘇雲渾不在意道：“顧天養了你這麼久，你給他盡孝道，也是應該的。”

　　“介意我問個問題嗎？”

　　“你說。”

　　“我姐那麼漂亮。”

　　顧寒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問了一個直指本心的問題：“為什麼我這麼的……平平無奇？”

　　扪心自問。

　　他覺得自己的長相并不醜，可跟俊美如妖四個字比，不能說不沾邊，隻能說八竿子打不着。

　　“答案很簡單。”

　　蘇雲笑眯眯道：“因為你們，同父異母。”

　　顧寒：“？”

　　“忘了告訴你了。”

　　青年又道：“你爹我有三個媳婦。”

　　顧寒：“？？”

　　“我跟你娘青梅竹馬，認識最早。”

　　回首往事，蘇雲眼中閃過了一絲追憶之色，輕聲道：“那年，我十七，她十四，她第一次見我，便對我傾心……”

　　顧寒：“？？？”

　　對蘇雲的情史，他沒有半點興趣！

　　“我要問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

　　“我娘她……”

　　臉上閃過一絲躊躇之色，他破天荒變得有些拘謹了起來：“她怎麼樣了？”

　　“放心。”

　　蘇雲輕歎道：“她現在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将來有一日。”

　　他看着顧寒，眼中難得閃過了幾分溫和，輕聲道：“等你真正走到我面前的時候，你就能見到她了。”

　　聞言。

　　顧寒暗暗松了口氣。

　　對這個問題，他一直諱莫如深，隻是怕聽到不好的消息，不過如今看，似乎他這個便宜老子有坑兒子的習慣，卻沒有坑媳婦的毛病。

　　“我，明白了。”

　　壓下心中的異樣和沉重，他話鋒一轉，突然又道：“告訴我，真正的極道之路，到底是什麼樣的？”

　　這一刻。

　　他突然有點認同蘇雲的理念了。

　　蘇雲搖頭：“不知道，得看你自己。”

　　顧寒一愣：“什麼意思？”

　　“我又沒走過。”

　　蘇雲奇怪道：“我怎麼知道？”

　　顧寒：“……”

　　他突然覺得他想多了，先前剛剛生出的一絲感動，蕩然無存！

　　“極道。”

　　“是你該走的路，不是我該走的。”

　　蘇雲面色一肅，道：“九極境，隻是一個引子，至于後面的路，就算我能幫你推演出來，你反而未必走得通！我的作用，終究隻是引導，懂了嗎？”

　　“所以。”

　　顧寒面無表情道：“這就是你逮着我一直坑的理由？”

　　“傻孩子。”

　　蘇雲歎道：“你不知道，你們三個裡面，爹對你的感情，是最深的……”

　　顧寒冷眼看着他，也不說話。

　　蘇雲也不在意他的态度，話鋒一轉，又道：“其實，你現在應該關心的，不是如何走上真正的極道之路，而是如何渡過第九極境！在你之前，并無任何人走通過這條路，你并無任何經驗借鑒！”

　　顧寒沒接茬。

　　隻是眉頭也随之皺了起來。

　　怄氣歸怄氣。

　　可極境之路，他是萬不可能放棄的，否則他所有的努力和心血，都會付諸東流！

　　“唯一的辦法。”

　　“也是唯一的生機。”

　　見他不開口，青年主動道：“成就古往今來，最強不朽！最強，即無敵！”

　　最強？

　　顧寒突然想到了老黃的話，此方天地成就不朽，會是最強的說法。

　　難道……

　　“此方天地，是你演化出來的？”

　　“不錯！”

　　“據我所知。”

　　顧寒想了想，道：“這片天地，比之三千大界還稍有不如，就算在這裡成就了不朽，憑什麼有最強的稱謂？”

　　“因為是我說的。”

　　“因為這片天地很特殊？”

　　“當然不是！”

　　“因為這裡隻能成就一個不朽，競争很激烈？”

　　“也不是！”

　　“那是為何？”

　　“因為你。”

　　蘇雲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認真道：“你若是成就不朽，就等于真正觸摸到了極道的門檻，自然就是最強！”

　　“因為你的存在！”

　　“這個說法才成立！”

　　“兒子！”

　　說到這裡，他一巴掌拍在了顧寒肩頭，語重心長道：“三個子女裡面，爹唯獨對你，是寄予了厚望的！”

　　顧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