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

　　又是數枚象征着天選者身份的乳白色光團由遠及近，即将再次落在玉兒身側，重新化為她力量的一部分。

　　似如她所說。

　　力量的存在形式的确不重要，她若是想，也的确可以收回所有的力量。

　　可端木敬不在乎。

　　他甚至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你确定嗎？
”

　　他隻是看着玉兒，似笑非笑道：“你不妨再看看？
看看你距離巅峰有多遠？
”

　　玉兒眉頭蹙了蹙。

　　她覺得有點不對勁。

　　眸光一擡，她突然看到原本不斷接近，已是近在咫尺的那幾枚乳白色光團竟是離她越來越遠，如同一閃而逝的流星一樣，明滅了一瞬，須臾間已是徹底看不到了。

　　再看端木敬。

　　依舊是似笑非笑，依舊是和她相對而立，二人的位置沒有任何變化，可身邊的景色卻快速變換了起來，隻是眨眼的功夫，已是來到了一片混沌茫茫，空寂無比的地方！

　　大混沌。

　　這裡，是大混沌。

　　眼前透明光幕微顫，隻一瞬間便推演出了結果，也讓玉兒明白，她如今所在的地方不是第九界環，也不是蘇雲的道域，而是無垠混沌之中！

　　一眼掃過。

　　憑她此刻的能力，竟是無法确定大混沌界的位置，而不确定，不是因為她弱，隻是因為距離太過遙遠，遠到已經超出了她的預料了。

　　“道無形，亦無涯。
”

　　端木敬依舊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你想重回巅峰，想要走的路還有很長很長，因為我好像忘了告訴你，我這次來的力量……有億點強。
”

　　玉兒沒說話。

　　以前光幕一顫，她已是确定，對方用的就是‘億點’而不是‘一點’，因為眼前的端木敬确實很強很強，具備道無涯之力。

　　“這，不對。
”

　　她再次開口，不是否定，畢竟混沌上下，有無之間，能在一念之間便能挪移出如此距離的……唯有道無涯強者才能做到！

　　她隻是不理解。

　　這與她的推演不符。

　　因為縱使六祖受到幹擾，封鎖蘇雲的時候出現了一絲纰漏，也絕對不該讓蘇雲分出這麼多力量，凝聚了一道前所未有的道無涯境的分身！

　　“不對？
”

　　端木敬笑問道：“你不是号稱無所不能嗎？
那你不妨再推演推演，到底是哪個地方不對？
”

　　玉兒沒說話。

　　眼前光幕劇烈顫抖，無數的透明符文瀕臨崩毀，在一瞬間便推演出了上億個變數，甚至連六祖倒戈，投靠蘇雲這種近乎不可能，出現幾率還不足兆億分之一的情況都推演出來了，卻都難以和眼前的結果對得上。

　　突然！

　　光幕一滞，停下了推演！

　　它代表了無所不能的具現化，它可以推演出顧寒的回歸的時機，可以推演出顧寒破極的種種，可以推演出混沌上下九成九以上的變數。

　　甚至于！

　　連蘇雲這個大混沌第一強者的種種，它若是想，也能推演出來！

　　可……

　　唯獨祂，是它無法被推演的，因為無所不能這種打破認知的能力，原本就是來自于祂！

　　“祂允許的？
”

　　玉兒再次開口，眉頭微不可見地蹙了蹙，聲音也第一次出現了些微的情緒……雖然不多，可的确有。

　　端木敬沒回答，反而道：“所以，你才是最蠢的那個，也是最沒用的那個。
”

　　“為何？
”

　　“因為他們都清楚的事情，你還需要推演，還推演錯了，而他們都不敢出面插手這件事，你不但插手了，甚至還想做得更過分……就算不提祂，你把我這個當爹的往哪裡放？
”

　　說到這裡。

　　端木敬的語氣中突然多出了一絲沉痛之意：“你知不知道？
我有多麼在乎，多麼心疼這個小兒子？
”

　　“……”

　　玉兒沒說話。

　　透明光幕一顫，又是習慣性地推演了起來……隻是須臾間便斷定，對方的話大部分都是真的。

　　除了最後一句。

　　“為什麼？
”

　　她看着端木敬，再問了一句，畢竟推演不了祂，自然就理解不了祂默許這一切的意義。

　　“你不是号稱無所不能嗎？
”

　　端木敬的回答依舊隻有那句聽起來就充滿了挑釁意味的話。

　　“你不妨再推演推演？
”

　　“毫無意義。
”

　　玉兒沉默了半瞬，淡漠道：“我雖無法推演到祂，可除祂之外，混沌上下一切的事情都瞞不過我。
”

　　頓了頓。

　　她又是補充道：“包括你先前最後的那句話，等同于放屁。
”

　　端木敬眉頭一挑。

　　“所以說。
”

　　“你，你們，你們所有人，對我有很大的誤解，也根本無法理解我對我兒那如山嶽一般的父愛。
”

　　玉兒沉默不語。

　　光幕自動推演，很快又得出了一個結果……這句也是屁話。

　　端木敬自然看得出來她在做什麼。

　　可他不在乎，他覺得，世人怎麼誤解他，哪怕是顧寒誤解他都無所謂，他隻需要自己信，隻需要感動自己，就行了。

　　“這就是你的目的。
”

　　玉兒突然再次開口，“把我困在這裡，讓我無法插手那裡的事。
”

　　“嚴格來說，這隻是第一步。
”

　　端木敬搖搖頭，感慨道：“其實你們九個裡面，除了太初這個不要臉的之外，我最瞧不上的就是你，可最忌憚的，也是你。
”

　　“因為我強。
”

　　“不，因為你蠢得無可救藥。
”

　　端木敬糾正道：“因為你其實并不是一個嚴格意義上的生靈，你的存在，更像是一台機器，一件法寶，一台精密到零件無可計數的機器，一件隻有本能，隻懂得破壞，卻不知道收斂，不知道自控，也沒有任何畏懼情緒的法寶！
縱然你能推演出一切種種，縱然你能做到太多打破常理，打破認知的事，可……這并不能掩蓋你是一個低級存在的事實！
”

　　“你的話，我認同一半。
”

　　玉兒隻是看着他，淡漠道：“因為無畏則強，我其實也并非低級，相反，我隻是進化到了一個你們所有人都無法理解的層次和高度，不管你承不承認，這也是現實。
”

　　“是麼？
”

　　端木敬眉頭一挑，反問道：“若真是如此，你又怎麼會被祂抛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