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摩來了。

　　羅摩死了。

　　死的很倉促，連狠話都隻能放出一半。

　　看到這一幕。

　　衆人徹底傻了眼。

　　戰鬥過程不長。

　　可從頭到尾，他們都看在了眼裡，根本想不到，幾人竟然真的做到了這種難以想象的事！

　　腦子裡突然想到了顧寒之前的話。

　　神族，又如何？

　　照樣會怕，會死，會逃……也會跪！

　　此刻。

　　顧寒用行動證明了這一點。

　　他們突然覺得。

　　先天聖族依然很強，很可怕，可比先天聖族更可怕的，是眼前的七人！

　　絕世大兇！

　　腦子裡，下意識地給幾人安上了一個名頭。

　　兩個罪魁禍首。

　　一個跪着，一個伏誅，重明的心結也終于徹底打開了。

　　“好，好，好。
”

　　它一連說了三個好字，身上的神羽突然變得灰暗無光，前一刻銳利霸道的眼神，也變得渾濁了起來。

　　似乎。

　　比先前更加蒼老了。

　　“雞爺！
”

　　顧寒心裡一沉，“你沒事吧？
”

　　重明沒回答。

　　緩緩合上了雙目。

　　顧寒覺得它的狀态不對勁。

　　“雞爺，您到底怎麼了！
”

　　“累了。
”

　　“去歇會。
”

　　重明輕聲開口，身上再也看不到曾經的英武神俊，有的隻是無盡的蕭索和孤獨。

　　“雞爺……”

　　原正陽看得眼圈一紅。

　　衆人心中感懷。

　　重明的年歲到底有多大，沒人能說得清，它到底經曆了多少事，也沒人知道。

　　“嚴格來說。
”

　　千夜歎道：“它一直是孤身一個，沒有朋友。
”

　　重明的朋友。

　　從來不是玄天祖師，不是曆代劍首，也不是雲劍生，而是祖龍，始鳳……這些早已逝去的強者。

　　無數年的孤獨。

　　無數年的煎熬。

　　生死大戰，故友逝去，傷痛在肉身，更在心裡。

　　顧寒沉默不語。

　　他也清楚。

　　哪怕重明被玄天祖師撿到，帶了回來，哪怕受到萬千劍修敬仰，哪怕身邊後輩環繞，可……這種孤獨和傷痛從未少過半點。

　　最後幾句話。

　　似已經耗盡了重明全部的力氣，它身形微顫，緩緩轉身，步履蹒跚，仿若一個行将就木的遲暮老人般，一步一步，朝新生的宗門内走去。

　　“小子。
”

　　邊走，邊喃喃自語，“一切，就都交給你了，交給你了……”

　　不知為何。

　　看到此刻的它，衆劍修有些傷感。

　　他們明白。

　　自這一刻起。

　　以重明為首的舊的玄天劍宗，已是徹底隐沒在了曆史的塵埃之中。

　　以顧寒為首的新生的玄天劍宗，徹底崛起，巍巍傲立于諸天萬界之中！

　　“師父。
”

　　棠棠扯了扯顧寒的衣角，難過道：“雞爺，會死嗎？
”

　　她對重明的感情很深。

　　在九霄雲阙的那段時日裡，重明對她的好，甚至一度超過了顧寒。

　　“不清楚。
”

　　顧寒搖搖頭。

　　他也不知道，失去了不朽之息的支撐，重明到底還能活多久。

　　便如重明自己所言。

　　它，太老了。

　　“恭送雞爺！
”

　　看着遠去的重明，顧寒突然彎腰躬身，對它深深一禮。

　　“恭送雞爺！
！
”

　　其餘劍修亦是緊随其後，深深一禮！

　　這一禮。

　　是對過去的緬懷和緻敬，亦是對未來的憧憬和希冀！

　　“紀元輪轉，歲月更疊。
”

　　“新老交替，概莫如是。
”

　　東華林倍感唏噓，下意識地看了東華一眼。

　　“這個時代，不屬于它。
”

　　“它，也不屬于這個時代。
”

　　東華的神情中少了幾分疲懶，多了幾分唏噓，輕聲道“一切，終究都過去了。
”

　　“你認識它？
”

　　千夜看了他一眼，有些詫異。

　　“誰知道呢？
”

　　東華笑了笑，眼皮重新垂了下來，低聲感慨道：“都過去那麼久了，可能認識，也可能……不認識？
”

　　“兄台說話太費勁。
”

　　裴倫看着東華，笑呵呵道：“你直接說五五開，不是更好？
”

　　東華：“……”

　　千夜仔細看了東華幾眼，似想要探尋他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你們看！
”

　　一名劍修突然指着不遠處的重明，驚呼道：“雞爺它怎麼了？
”

　　恩？

　　衆人一愣，下意識看了過去。

　　不知何時。

　　重明灰白色的神羽之上，一絲絲比發絲還要細了無數的透明火焰蔓延而上。

　　生機中帶着死意.

　　死意中又有一絲生機。

　　生死交替，玄妙難明，無法言喻。

　　“這是……”

　　顧寒眉頭大皺，從來沒見過這麼古怪的火焰。

　　“涅槃。
”

　　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

　　正是鳳汐！

　　“大師姐？
”

　　顧寒一怔，忙問道：“你認識這種火。
”

　　“浴火重生，九死無悔。
”

　　鳳汐眼底閃過一絲追憶和感慨，輕聲道：“這是，她的涅槃法，隻是不太完整。
”

　　顧寒心裡一動。

　　知道她說的是始鳳。

　　他也不奇怪，作為祖龍和始鳳的好友，重明能用出大威天龍這種偏近祖龍的神通，了解始鳳的涅槃法，也不算很稀罕。

　　“雞爺。
”

　　“它要涅槃重生？
”

　　“……”

　　鳳汐沉默了一瞬，搖搖頭，道：“這法子，終究不是完全适合它，成敗還在兩說。
”

　　“可總歸有了希望。
”

　　顧寒突然笑了。

　　看着重明越來越遠的身形，他笃定道：“那麼多大風大浪，雞爺都過來了，這次，也不例外！
”

　　看了鳳汐幾眼。

　　和數十年前比，除了修為臻至歸一七重，依舊是紅裙似火，性子如冰，美得讓人不敢多看一眼。

　　“大師姐，你破境了？
”

　　“終究不如你。
”

　　鳳汐眉頭輕蹙，似有些不滿意，又有一絲危機感。

　　顧寒的實力。

　　已經超過了她。

　　這種被壓着的感覺，她很不喜歡，她比較喜歡掌握主動權。

　　“少爺！
！
”

　　不待顧寒再開口，一道倩影陡然間撲了過來，緊緊抱住了他，死死不撒手。

　　軟玉溫香入懷。

　　顧寒又笑了。

　　正是阿傻。

　　“少爺，我好想你啊。
”

　　腦袋枕在顧寒肩頭，阿傻喃喃道：“好想好想好想你啊……”

　　正說着。

　　突然看到了遠處笑吟吟的墨塵音。

　　“哼！
”

　　阿傻眉頭輕蹙，回瞪了一眼。

　　墨塵音沒說話，臉上笑意更濃，更真誠了。

　　阿傻努力地把自己的眼睛瞪大一點，表情更兇一點。

　　墨塵音還在笑。

　　阿傻頓時敗下陣來，稍稍别過頭，暗恨自己的不争氣。

　　好氣呀！

　　“你的隐患，終于解決了。
”

　　溫和的聲音傳來，一隻溫暖有力的大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好開心啊！

　　阿傻突然不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