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炎七還在思考當年李大院主的話本究竟有多麼不正經的時候,書生卻是眼神微亮,盯着李尋,像是撿到了寶貝一樣。
“終于,讓我找到了。
”
找?
李尋一愣,下意識道:“找什麼?
”
“沒什麼。
”
書生也不解釋,又是瞥了一眼書案上的春衫薄,突然又道:“跟我走吧。
”
“走?
”
李尋又是一愣:“去哪?
做什麼?
”
“你曾給人捉刀代筆。
”
書生開門見山道:“不如也幫我一個忙,幫我代筆一段時日,如何?
”
“這……”
李尋面露為難之色:“不瞞閣下,我事務繁多,怕是沒那麼多時間……”
不是推脫,是真話。
炎七需要他,老孫需要他,左央需要他,俞渺需要他,計無涯也需要他……幾乎所有人,或多或少的,都要找他幫點忙。
遍數如今的玄天劍宗。
論誰的劍意最強,還尚有争議,可若說最忙的那個人,一定是他李大院主無疑!
“你放心。
”
書生淡淡道:“我這人從不喜歡欠人情,你若幫我,我自不會讓你吃虧。
”
沉吟半瞬。
他大手一揮,輕喝道:“筆來!
”
話音落下。
一道流光閃過,落在了他手中,化作了一支一尺來長的玉筆。
“驚鴻筆,踏墨行。
”
“亂世書,道浮生。
”
看着玉筆,他輕聲感慨道:“這一筆一書,乃是我成道之物,跟了我不知道無數個年頭,當年便是再苦再窮再潦倒,我也不曾把它們賣掉……罷了,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就不提了。
”
“亂世書便算了。
”
他看着李尋,笑道:“若你答應,我便把這驚鴻筆當作謝禮,轉送給你,如何?
”
一人一龍沒說話。
他們跟随顧寒多年,自然也是練就出了一副好眼力。
亂世書是什麼。
他們不知道。
可這驚鴻筆……單看玉筆之上豪光微閃,筆鋒之處靈光乍現,更似有絲絲玄妙難明的命運之意缭繞,便根本不是他們以往所見的法寶能比的。
“大哥。
”
炎七咽了口唾沫,輕聲道:“能者多勞,我覺得這位前輩的要求,也并不是很過分,要不……你就幫一幫?
”
“敢問。
”
李尋看着書生試探道:“需要多久?
”
“不用太多時間。
”
書生幽幽一笑,道:“短則半年,長則三五年即可,當然……是在我的亂世書中。
”
後面半句話。
李尋沒聽懂,他隻覺得,對于修士漫長的生命而言,三五年,連一次閉關的時間都不夠,真的不長。
“我答應了。
”
“那便跟我走吧。
”
“先等等。
”
李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轉而摸出了一大把玉符,足足數十枚。
“二弟。
”
一股腦把這些玉符交給了炎七,并不斷囑咐了起來:“這是給左先生的,這是給俞姑娘的,這是給孫前輩的,這是給計會長的……”
書生随意看了一眼,表情頓時變得古怪了起來。
這些玉符之中。
竟是涉及丹道,器道,陣道,烹饪,釀酒,生意經,宗門管理,養魚喂鸢,繁衍子嗣……種種不能說不相幹,隻能說八竿子打不着的技能!
“這些,你都懂?
”
“略懂。
”
“你跟誰學的?
”
“也沒有。
”
李大院主謙虛道:“就是早年的經曆豐富了些,我瞎捉摸出來的而已。
”
書生聽懂了。
無師,自通!
人才!
大才!
撿到寶了!
一瞬間。
他腦子裡閃過了三個念頭。
“大哥。
”
炎七依依不舍告别:“你可早去早回啊。
”
“二弟放心。
”
李尋安慰道:“也就是三五年的功夫,不長,一點都不長。
”
書生突然有點愧疚。
看了一眼炎七,沉吟片刻,歎道:“罷了,當年你……便送你一場造化!
”
話音落下。
驚鴻筆輕輕一顫,一點靈光飛逝,落在了炎七颌下逆鱗之上!
“啊……”
一聲驚呼。
那片通體火紅如玉的逆鱗,竟是徹底化作了湛青之色,絲絲若有若無,蒼茫,浩瀚,亘古的龍息缭繞其上,壓迫得李尋面色慘白,不住地後退。
這道龍威。
他并不陌生。
和龍印龍鑒,乃至後來的祖龍真身上的氣息……有着九成相似!
唯一的不同。
炎七身上的龍威,比祖龍的龍威多了幾分活力!
“二弟,你……”
他又驚又喜,萬沒想到,炎七竟然還有這樣的造化!
“蒼茫大世,龍蛇并起。
”
書生看着茫然的炎七,幽幽歎道:“你秉性純良,不該止步于此,不妨也去和他們争上一争!
”
雖然。
并沒有什麼用就是了。
這句話。
他卻沒說出來。
“走吧,我那徒弟還在破境,我不能在外久留。
”
話音落下。
書生和李尋已是徹底不見了蹤迹。
“我……”
原地,炎七怔怔地看着二人消失的地方,腦中靈光一閃,似突然想到了什麼,下意識道:“我想起來了!
他是……他是那個賣話本的!
”
……
金光一閃。
書生和李尋已是落在了一處奇異的世界之中,直接讓李尋看傻了眼!
天幕淡金。
地陸一分為九,廣袤無邊,中間或橫亘大河,或山脈林立,隻是其中的八塊,已是盡數破碎殆盡,一片荒涼,而他所立身的這塊地陸,江湖豪客,才子佳人,風月無邊,廟堂江湖……繁榮至極!
“敢……敢問。
”
咽了口唾沫,李大院主喃喃道:“這到底是哪?
”
沒等書生回答。
一道紅影閃過,一名身披輕紗的絕世妖娆女子已是落在了二人身前。
“道主。
”
“李先生。
”
李尋有點傻眼。
倒不是喻紅纓長得太過妖娆,畢竟和鳳汐墨塵音這樣的絕世佳人比起來,前者并無出奇之處。
隻不過……
這紅紗女子的穿着打扮,一舉一動,乃至一颦一笑,甚至每一個細微的神态變化,都讓他有種眼熟的感覺。
“姑娘。
”
他撓撓頭,下意識道:“咱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
喻紅纓瞥了他一眼。
萬種風情中,又帶着一絲嗔怒,一絲幽怨,一絲羞意,一絲好奇
“小女,喻紅纓。
”
李尋:“?
?
?
”